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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部分

截斷我們!”

莎羅奔咬著牙,臉上的肌肉繃得一塊一塊,看去有些猙獰。不用仁錯說,他已看見,直衝而來的清兵已經襲入隊伍,隊尾二百多人已被旋渦樣的人流包圍,正在拼命廝殺奪路,眼見傅恆的中軍從正面逼來,斗大的“傅”字帥旗都看得清清楚楚,心一橫,大喝一聲道:“毒蛇噬臂壯士斷腕!命令前隊不許回救,全力向刮耳崖撤!不聽命令就地殺掉!”他看看支在垛子上的紅衣大炮,又看火藥,那火藥已潮溼了,纂起來能象香灰樣捏成鬆鬆的一團。但他知道,已經裝膛的藥還能用,噓準了帥旗漸漸近來,斷喝一聲:“開炮!”

四門大炮藥捻兒嗤嗤冒著藍煙火花燃著,但有三根也受了潮,不到炮帽子機關處便熄了火,只有一根幾明幾滅終於燃盡,便聽“轟”然一聲巨雷般爆炸,炮臺掩體里人猛地一震,砂石土木紛紛墜落,硝煙頓時瀰漫嗆人,莎羅奔說聲“走!”幾個人便躍出泥石掩體炮臺,向西逶迄而去。莎羅奔一邊走,心裡暗自懊喪:“幾千斤炸藥都潮溼了!要能在這裡多打幾炮,戰局也許有轉機呢!”

但他不知道,僅僅這一炮也使傅恆差點喪命,傅恆原是緊盯著莎羅奔的衛隊的,轉過一道草皮泥堤,突然前面的人全部消失了,他心裡奇怪:這一帶沒有樹木,荒灘上的草不過半人深,而且不甚深邃茂密,怎麼眨眼間就無影無蹤了?見中軍纛旗旗杆有點斜,一邊命王小七“把旗杆下的楔子砸緊些兒”就取望遠鏡,王小七便用刀背砸楔子,一抬眼見三十幾步開外亂樹叢中四個黑乎乎的炮口正對這邊,還有幾點火星籟籟燃動,他丟了刀,大叫一聲“不好!”回身猛地把傅恆推倒在泥堤坎下——幾乎同時,那大炮轟然怒吼,煙火“唿”地猛捲過來,王小七眼中一花便人事不省了……

傅恆一頭栽倒在坎下,也跌了個發昏第十一章。他幾次派人到這裡偵察,回去都說異常潮溼,都是草皮泥坎,萬萬沒想到還有炮,而且炮臺就架在這裡!幾個軍校架起他,他尚自懵懂著發呆。因見小七子斜躺在堤畔,頭臉上上半身被燻得烏黑炭團一般,肚子上胸脯上幾處汩汩淌血,還有幾個兵士也一般模樣撂倒在一邊,或坐或躺或暈或醒倒著,驚定神回,兩步過來蹲下,一邊叫“軍醫——軍醫都死了麼?快來,用擔架送他們下去!”一邊拉起小七子的手,輕輕晃了晃,小聲叫道:“小七子,小七子!你……怎麼樣?”他從來沒有和一個奴才離得這麼近,此刻咫尺之遙呼吸相通,才看清胸前臉上幾處燒焦,十幾處傷打得蜂窩一樣,不停滲血,最要命的是腹部中彈,一堆白花花的腸子滾出來,小七子手捂在創口,看樣子是在塞腸子時昏過去的。傅恆這才知道,大炮裡裝的也是鐵丸子霰鉛彈之類。

“是爺啊……髒兮兮的,也忒難看了……爺不用看顧我……”小七子一個驚悸顫一下醒了過來,見傅恆拉自己手,淚水一下子奪眶而出,哽聲說道:“小七子……侍候不了爺啦……”“別胡說,”傅恆握緊他的手,他的聲音也有點發顫,“福建有個老將軍叫蘭理,康熙年間打臺灣,腸子流出來拖在甲板上五尺多!活到九十八歲,去年上才去世的,你這傷不要緊!家裡老小上下都不用操心,成都養傷好了,風風光光回北京!”小七子感激地看著傅恆,說道:“爺別顧我,多少人等著您發令呢!”

傅恆點頭起身,向前看時已是暮色蒼茫,西邊血紅的晚霞早已不再那樣燦爛,變成鐵灰色,陰沉沉壓在起伏不定的崗巒上,近前廣袤的大草原水沼上,西北風無遮無擋掠空漫地而過,寒意襲得人身上發疹。炸得稀爛的大纛旗也在籟籟不安地抖動。他再三斟酌,無論如何不宜夜戰,掏出懷錶看看,說道:“放紅色起火三枝,各營收軍待命!”便見後隊馬光祖大跨步趕上來,因問:“甚麼事?”

“嶽老軍門趕上來了。”馬光祖道:“聖上有旨給您。”

“回喇嘛廟去——傳令各軍嚴加戒備。副將以下軍官要輪班巡哨!”

傅恆嗡聲嗡氣吩咐了,帶著隨從趕回了喇嘛廟。嶽鍾麒已守在燈下,見他進來,也不及寒喧,便將幾封文卷雙手遞過來。傅恆覺得頭重腳輕,渾身散了架似的沒氣力,沒說甚麼,勉強向嶽鍾麒躬身一拱,接過詔諭,打手勢示意嶽鍾麒坐在石墩上,拆泥封火漆看時,一份是在自己奏摺上的硃批諭旨,還有一份,是阿桂的信附旨發來。定神看那諭旨,口氣甚是嚴厲:朕安。覽奏不勝詫愕。朕已面許朵雲莎羅奔輸誠歸降,卿反覆瀆奏整軍進擊,是誠何意?爾欲意以三軍苦戰奪取金川成爾之名,抑或以全勝之名置朕於無信之地?設使有此二者之一,即勝,朕亦視爾為二臣也!然朕深知卿意必不出此。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