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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部分

奏激切之情諒自真誠,即以此旨誡爾,一則以西北大局為重,一則以西南長治久安為重,速作計劃維持原旨,即著嶽鍾麒協理辦差,務期於十五日內班師。卿其勉之毋負朕望。

把諭旨轉給嶽鍾麒,再看阿桂的信,卻一律說的家事,福康安已經回京,授乾清宮一等侍衛,福隆安福靈安也都補入侍衛,說劉統勳晉位太子太保,怎樣力疾辦事勤勉奉差,自己力薄能鮮,等著傅公回來主持一切雲雲。講到金川戰事,只說:“聖意仍著公及早撤軍,莎羅奔窮蹙一隅,勿再激成大變,至使西方戰事有礙。”傅恆皺眉仔細審量,一份語氣帶著斥責,一份是在說“皇恩”,往深裡思忖,自己手握兵符在外,又屢屢奏議折難不肯奉詔……莫非已經在疑自己擁兵自重了?想著,心裡一陣急跳,忙又收攝回來。撿看那通封書簡時,阿桂的是直接插入,裡邊一層是上書房鈴印,加蓋乾清門火漆關防封口,並不是同時發出,“這才略覺放心,額前已是微微浸汗,呆呆把信遞給嶽鍾麒。

“阿桂還是力主你打一下的。”嶽鍾麒的思路和傅恆全然不同,看了信一笑說道:“他天天在主子跟前,甚麼事不知道?主子要認真惱了,也用不著瞞你。好啊,兩個軍機大臣一樣心思要打,主子又急著收兵,回去有的六爺好看的!”他這樣一說,傅恆倒寬心了些,君臣意見不合,自來是常有的事,也沒甚麼大不了的。怕的是乾隆這人素來心思細密間不容髮,是個多疑人,又遠在數千裡之外,讒言一進入骨三分,也不可不防。思量著,傅恆苦笑了一下,說道:“我有兩條,一是主子不在眼前,有些事主子不能臨機決斷的,當奴才的寧可擔點干係,也要替主子想周到,料理好;二是把主子的事當成自己的事,不為一時一事一己利害去想,要盡力想得長遠一點,顧及得周全些。主子雄才大略,高瞻遠矚,我們萬萬不能及一,只有盡心盡力而已……”嶽鍾麒聽著這話也不禁悚然動容,嘆道:“這是武侯所謂‘鞠躬盡瘁死而後己’!成敗利純非所計議了。你既有這番忠志,嶽鍾麒不敢後人。你說吧,該怎麼辦,我聽你的!”

傅恆垂下眼瞼,撫摸著案上的硯——平日這時王小七早已取墨端水,一隻手按著,另一手攪得橐橐有聲替他磨起墨來,那副全心全意煞有介事的架勢,傅恆不止一次笑他,但此刻他正在運往成都的途中,不能“咬牙切齒磨墨”了。半晌,傅恆說道:“我給莎羅奔寫信,用火箭送往刮耳崖。再次懇切言明聖意,說明利害。我……可以親自獨身上崖請他下山。”

“寫信可以,”嶽鍾麒拈鬚說道:“你親自上崖不合體制,你是朝廷宰輔三軍統帥,不能冒險——讓海蘭察退兵向南十里以示誠意,該用著我這把老骨頭上場了……”

傅恆咬著牙,看著悠悠跳動的燭光,良久才道:“老將軍肯代行,比我去要好。恐怕還要帶些東西,比如糧食藥品,還有俘來的藏民藏兵,帶一半回山上去。不然,莎羅奔難以相信。來,我們再仔細議議,也要防著有不虞之隙不測之變的……”

三十五 嶽鍾麒孤膽登險寨 忠傅恆奏凱還京華

嶽鍾麒上刮耳崖,順利得異乎尋常。清晨傅恆的箭書射發上山,中午時分便接到莎羅奔的回信:“專候嶽東美老爺子來山作客,其餘人事免議。”

“我這就上去。”嶽鍾麒已是行色匆匆,“山上冷,給我把皇上賜的豹皮氅帶上,有三四個護衛帶我的名刺跟著,就成了。”此刻兆惠、馬光祖、廖化清都在喇嘛廟裡,實是人人都替這老頭子吊著一顆心,看著他換袍換褂,都不言聲。嶽鍾麒笑道:“莎羅奔是個義氣人,你們誰有我知道他?別這麼送喪似的苦著個臉,準備好酒,下山我們一道兒大醉一場!”

傅恆不言聲將自己常用的小羊皮袍子也填進行李裡,轉身對嶽鍾麒一揖,皺眉凝視著他半晌才道:“莎羅奔新敗,藏人心高自尊難以辱就,難免有不利於嶽公之舉。我不怕莎羅奔迎客,只怕他留客啊!”“不會的,我畢竟是他的恩人,他恩將仇報,在族裡怎麼做人?”嶽鍾麒道:“有些事不能犯嘀咕。躺在那裡想,越想越麻煩,越行不得,一旦作出去,結果其實壓根沒那麼嚇人。要恨,莎羅奔也只會恨你,藏人也講冤有頭債有主,斷不至拿我當人質脅迫你的,昨晚計議了一夜,怎的臨走了,你仍這麼婆婆媽媽的?”兆惠素來面冷,見嶽鍾麒如此從容灑脫行若無事,心下佩服之極,忍不住說道:“老馬老廖,我們也都是老行伍了,比得上嶽老軍門這份心胸膽量麼?來,以水代酒,我們敬老爺子一碗!”傅恆的心鬆弛了一點,也倒一碗水,跟著和嶽鍾麒一碰,“乒”地一聲,五個人都舉碗飲了。廖化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