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五大朝會,熊槐正式頒佈了府兵制。
主要內容有下面幾點:其一,折衝府區域內居戶按財產劃分等級並登記造冊;其二,上戶、中戶民籍改兵籍;其三,每戶抽丁進折衝府;其四,府兵農時耕作,閒時訓練;其五府兵刀弓自備。
當是時,滿朝譁然。
迷茫者有之,反對者有之,觀望者亦有之。
府兵制是一種區域性徵兵制,不同於現行的全民徵兵制,對許多人來說更是一種觀念上的衝擊。
大殿之上喧囂如晨市,議論紛紛。
工尹昭魚最先站了出來,“大王,臣有疑問!”
“工尹請講!”
“其一,如何劃分上、中、下戶,可有依據?其二,府兵刀弓自備,難!普通之家農具尚且無法普及,如何能自備刀弓?”
“我來釋工尹之疑,”昭陽說道,其實當初熊槐提出府兵制的時候,這兩個問題他們幾人也有討論,“府兵制乃國之長策,非一日而成,你所疑之劃分上中下戶,國府正在制定具體細則,頒佈之後方才進行府兵制落實;至於府兵刀弓自備,乃是府兵制核心所在,也是為何劃分上中下戶之緣由。國家絕對無法一次提供十八萬士卒之裝備,也無法長期供給。上戶、中戶有一定財力,可自政府指定器庫購買刀弓,當然也不是府兵白白自購,政府亦會免其租調,且鎧甲之類由政府提供,戰時被徵調之府兵使用。如此,上中戶之府兵裝備不會給其家庭造成過大壓力,國家亦不會耗費巨大養兵。諸位以為然否?”
昭陽一通解釋,朝臣們大多也都清楚了其中關鍵。
昭雎問:“大王此時改革兵制,是否會引起秦、齊等國警惕?且若秦、齊得知,恐亦會效仿之。”
“無妨,我國變法,天下皆知,秦、齊亦自明之,無非多一兵制而已。且秦、齊已然變法完成,在府兵制展現威力之前,亦不會貿然效仿。諸卿謹記,我雖不願多事,但亦不懼事,寡人還是那句話,犯我強楚者,雖遠必誅!”
“大王,臣恐秦、齊會從中作梗,擾我變法。”沈衍順著熊槐的思路說道。
熊槐眉頭一皺,“大司馬言之有理,諸位須有心理準備,提前做好防範。大司馬可有對策?”
沈衍顯然早有成策,他微微一笑,“臣以為,梗者,內外也!內者,秦齊之援也,其必千方百計阻大王變法;外者,戰事而已。”
沈衍這句話令多半朝臣臉色劇變,甚至有人怒目而視之。這是什麼話?反對變法就成了秦、齊兩國的間諜?這樣的話還有誰敢反對變法?
沈衍這幾句話讓熊槐十分震驚,誠然如此能讓變法推行的阻力減小到最低,但熊槐還是產生了一絲隱憂,這種一言堂式的扣大帽子,實在不是一種好預兆。
“荒謬!大王,大司馬之言,請恕臣不能苟同!”人群中站出來一位楚宣王時期的老臣了,熊槐認出來他曾是已故令尹景舍的親信,自身也是出身貴族,昔年也頗得威王信賴。只是如今年歲已高,熊槐打算讓其養老直至退休。
沒想到他卻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
憑他的資歷,出言呵斥沈衍且又不是憑空指責,熊槐自然不好說什麼,且看沈衍如何應對。
沈衍面色不變,“黎大夫何出此言?在下所言有何不妥之處?”
“哼!如你這般所言,試問還有誰敢反對變法?”
“請問黎大夫,你為何要反對變法?”
“不是我要反對變法!”黎大夫卻沒有掉進沈衍設定的語言陷阱中,“大王變法意在強國,老臣當然是支援的,只是變法條目繁雜,誰能保證每一條都正確無誤?若是無人敢於適時反對,令錯誤條令造成不可挽回之後果,大司馬可願一力承擔?”
黎大夫的話終於讓沈衍色變。原本沈衍剛才的話是替熊槐考慮,堵住反對變法者的嘴,沒有想那麼多,如今被黎大夫言辭駁斥,一時之間有些辭窮。
“黎大夫所言極是!”眼看黎大夫佔了上風,一眾對變法有意見或有別樣心思的大臣們連忙出言支援黎大夫。
“方才我言之意在秦、齊從內做梗,非有意針對反對變法者。若有人反對,自當詳加分辨,豈能罪之以秦齊內援?”沈衍也沒想到好的說辭,只得稍作讓步。
黎大夫正欲乘勝追擊,熊槐連忙擺擺手,終止了二人的爭辯,他自然還是向著沈衍的,“黎大夫所言有理,寡人也不止一次說過,做任何事皆不能一刀切,要因時、因地制宜,大司馬所言欠妥了!”
“喏!也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