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寇東渡後向南急進二百里,休整一夜後折向西,每日行百里,將沿途村寨中的馬騾驢不分良莠全部徵收一空,又搜刮糧食,搶奪布匹綢緞,催逼金錢,百姓不分窮富皆深受其害。
西行兩日後,高等皆以為逃出了官軍的包圍圈,忽然探馬來報,有支官軍步兵在北方五里處,大約四五千人,似乎朝我開來。
匪首們帶輕騎快速前驅窺探,大致明瞭後,高迎祥對匪首們說到:“諸位,這支官軍是純步兵,被官軍主力拉在後邊,人數只有不到五千,咱們五軍加起來超過兩萬,有四倍人數優勢。咱們現在有坐騎的騎兵超過一半,有速度和衝擊力優勢;這裡是大平原,他無險可守,咱們可以肆意賓士,咱們有地形優勢。我還是那句老話: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怎麼樣,哥幾個,有沒有卵子打?”
掃地王曹威和一字王白馬一直就想打,馬上響應,羅汝才遲疑一下也應了,張獻忠沒吱聲。
高迎祥心裡不屑,嘴上卻說到:“那好,我們四人一人管一方,獻忠先替我們掠陣,看我們打得順不順手,再決定上與不上!”
眾人都答應,張獻忠道:“闖王,這支官軍只怕就是汝陽城下的吳軍,不好打。要不先走...”
高迎祥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哪支官軍好打?管他好不好打,今天老子就是要打爛它!”
說罷,高迎祥不理會張獻忠,命令曹威往東,白馬赴西,羅汝才奔北,自己主南,馬上行動,一聲號炮四方應答,兩聲號炮後一起發動向心突擊。
......
正如張獻忠所推測的,被圍的官軍正是吳開先帶的四千銃兵、十門重炮八十炮兵和一千工兵,護國軍之所以拖在後面是因為大部分馬騾驢都借給了督師標營,士兵進軍還要揹負輜重,推炮車,所以慢了不少。馬進忠帶著千人運糧還在四十里外,騎炮軍團還不知何在,這回看來是要孤軍奮戰了。
穿雲箭早就射出去了,吳開先把線列銃兵分到四方,命令工兵在陣前佈設障礙,趁敵人還未發動進攻,他讓銃兵們聚攏來大聲說到:“護國軍的兄弟們!今天我們被優勢敵人包圍了,別看敵人人多,不要管他是咱們的兩倍還是三倍,對每個銃兵來說,其實就是少打幾銃和多打幾銃的區別!以你們平日裝彈訓練水平來看,敵人就是四五倍,我相信你們也能頂得住!衝過來的人和馬沒有什麼可怕的,你們射出的鉛彈打倒他們綽綽有餘!敵人乃至世間萬物都不可怕,真正可怕的只是你們自己的心魔,讓心神把心魔壓制住,你們就如磐石般堅固,鋼鐵般堅強!戰鬥開始後,要快而不亂的裝填,射擊時不要動搖不要分心,聽好指揮官的命令開火!在返回你們的位置之前,你們記住,只要沒死,就不能讓敵人從你們固守的位置上過去!今天我們要用血肉築起不垮的長城!”
護國軍將士得令,如堤岸般傲視著前方滾滾而來的洪流。
......
在另三家趕赴陣地的時間裡,高迎祥開始面向敵軍排兵佈陣。他的第一梯隊是兩千騎騾驢的騎兵,他們身披重甲,手持長槍大刀,負責衝殺破陣;第二梯隊是一千五百騎高頭大馬的善射驍騎和一千五騎大騾子的隨從,他們負責在第一梯隊破陣時衝進去擴大戰果,如果第一梯隊惶恐回顧奔逃就當督戰隊;第三梯隊是四千步兵,他們手持長槍白梃,他們承擔的也是炮灰的任務,如果第二梯隊撤開他們就要死命頂上去。這個陣型和建虜衝陣時大同小異,指導思想都是用殘酷軍紀加持固結的厚積兵力硬擠開敵軍軍陣,然後後繼部隊繼續撕裂傷口,擴大戰果,直至奠定勝局。
高迎祥治軍有一套,他的手下很快就排好陣列,另外三支匪軍也差不多進入了預定位置。高命點燃兩響號炮,第一梯隊從一千步外開始接近敵軍,當他們走出二百步後,第二梯隊也出發了,第三梯隊跟在第二梯隊四百步後。
第一梯隊的驢騎兵們安然走過了五百步,儘管對面整齊的隊伍和寒光閃閃的陣列讓他們心裡發毛,但周圍人的安然無恙和嚴厲的軍紀使得他們將隊形保持成形;五百步後他們開始鞭打坐騎加快步伐,進入四百步對面就開始有炮彈穿陣而過,有人像鐮刀割麥子一樣被砍倒,頭目大聲呵斥他們不要分心,後排補上;進入兩百步他們開始敦促坐騎以最高速度奔跑,將刀矛衝前,用身體撞破敵陣是他們的使命,這段時間他們除了前赴後繼坐穩衝鋒什麼也幹不了,全部事情包括自己的生死都交給了上帝。這可能是當時世上最無腦又最悲情的工作,因為他們死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去死。
靠近護國軍五十步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