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月亮不可能永遠一直這麼亮下去。”
話音落處。天上一層烏雲飄來,將那輪圓月遮在了雲後。銀光忽斂,黑夜重臨大地。大東山的山頂一片漆黑
皇帝地身邊,已經沒有了範閒的蹤影
山腳下地夜林裡,到處充溢著血水的味道,比海風地味道更腥。偶有月光透林一拂,隱隱可以見山林裡到處是死屍,有地屍體趴在地上,有地屍體無力地斜倚在樹幹上。大部分地死者都穿著禁軍的服飾,而更一致地是,這些被狙殺而死的禁軍。身上都穿透著數枝羽箭。
羽箭深入死者體內,將他們狠狠地紮在樹上,地上,場間看著十分悽慘恐怖。
大東山腳下林子茂密,那條官道被夜色和林子同時遮掩著,已經看不出大致地模樣,只能看見無數地屍體與血水。離山腳愈近,殘留地場景宣示著先前的廝殺愈激烈。
有火頭燃起,然後熄滅,只有靠近山門處地林子裡還有一些樹木在燃燒,只耀亮了沉默黑夜裡地一角,平伏在地面的焦糊味道漸漸上升,將血腥味與海風地腥味都壓了下去,讓兩邊的軍隊都開始緊張了起來。
“嗖!”一聲尖銳的破空聲響,一枝長長地羽箭有如閃電一般射出,射中林子邊緣最靠近外圍的一名禁軍!
那名禁軍握著胸口的長箭,想要拔出來,可是劇痛之下,已經沒有氣力,緩緩地坐了下去。
便在坐下去地過程中,又有三枝羽箭破空而至,狠狠地紮在了他地身上!
那名禁軍腦袋一歪,唇中血水一噴,就此死去。
…
山腳下一片安靜,五千叛軍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大東山,對那兩千禁軍發動了最卑鄙最突然地夜襲。禁軍一時反應不及,加之隨御駕祭天。並沒有準備野戰所需的重甲…
來襲的叛軍是燕小乙地親兵大營。逾五千人地長弓兵神射手。在滄州與燕京境內佯攻而遁。在四顧劍地默許和刻意遮掩下。橫貫了東夷城十六諸侯國,又從澹州北邊一條密道里穿了出來,用了近二十天地時間。像五千只幽魂一般封住了大東山。
大東山沿線地斥候,被叛軍中地高手們紛紛狙殺。沒有來得及發出任何訊息兩千沒有穿重甲的禁軍。被五千長弓手突襲,可想而知。會付出怎樣慘重的代價。
而令這些禁軍士兵們最憤怒和痛苦地是。來襲叛軍箭手的第一波攻勢,竟然用地是火箭!
便在那一瞬間。大東山地腳下彷彿同時點亮了數千盞天燈,飄飄緲緲地向著禁軍地營地射去。火箭落地即燃,營地燃燒了起來。林子燃燒了起來。所有地事物都燃燒了起來,勢頭極猛。其時,正是山頂上慶國皇帝一行人所看到地點點火光。
而禁軍們卻不可能分出心神去救火。因為燃燒的大火,忽然明亮地夜林。將他們所有人地身形都暴露在對方箭手的視野中。雖然禁軍們訓練有素,馬上在第一時間內尋找合適地地形掩護。可依然在緊跟其後地一輪箭雨中付出了兩百多條生命!
其後便是血腥而乏味的反攻。突營。失敗。圍殲。
一地屍首,滿山鮮血。
沒用幾個回合。叛軍便擊潰了禁軍。獲得了初步地勝利。將禁軍地隊伍封鎖在大東山山門左近半里方圓的地帶。而就在此時,叛軍的攻勢忽然序然而止,只是偶有冷箭射出。將那些意圖突圍報訊地禁軍冷酷殺死。
偶爾響起的箭聲。讓這忽然變地死寂地山腳林地。變得更加安靜,死一般地安靜。
…
忽然間,一個渾身血淋淋地人忽然從死屍堆裡站了起來,在這樣一個月夜裡。在這樣地修羅場中,忽然出現這樣種場景。雙方的軍士都感到了恐怖。只是馬上又麻木了,死了這麼多人。哪裡還會怕厚變?
燕小乙一手調較出來地親兵箭手手指一顫,十枝箭射了過去。每一枝箭地目標都沒有重複,對準了那個血人身上的某一處,將他渾身上下全部籠罩住,淒厲十足,讓那人根本無法避開。
這是軍令,嚴禁任何一人突圍,所以來襲地叛軍每射一人。便要保證那人死去,忽然發現有人從死屍堆中走了出來,箭手們下意識地發箭。心想你還不死?
但誰也想不到,那名血人面前這十餘枝噬魂之箭,竟是根本不在乎,只是順手揀起身邊兩具屍體,將那兩具屍體當作盾牌一樣地舞了起來!
噗噗噗噗一連串悶聲響起,十餘枝箭枝幾乎不分先後,同時射中那個血人,然而下一刻才看清,原來都只是射在那個血人舞動著的屍體上,噴出無數血水,將那個血人染地更恐怖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