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詢問,卻被那無息之雨搶先一步,問起自身的來歷。
青衣無甚戒備,便說是西去之人,如何雪石殆盡,來此尋覓新石動力云云。四公面面相覷,繼而撫須莞爾,大聲笑道:“西去路途艱辛,何必吃這等苦楚,不妨便與我們留在這快活自在之地,從此吟詩弄畫、風雅一生如何?”言罷,臉色陡然變化,四雙手便往青衣捉來,祁恬見狀不禁大驚。
祁恬驚道:“你做什麼?”恐四公不利,一手拽住青衣的胳膊,便要往回拉扯,孰料畢竟慢了一步,。
聽得青衣啊呀一聲,另一條手臂正被無息之風牢牢握住,卻聽其口中猶自嚷嚷道:“你自去那西方的輝照山尋仙訪道就是了,何必還要這小娃娃一併前往,平白受著許多的奔波勞頓之苦?
不如今日為始,留在此地陪我雪林四賢煮茶論詩,從此逍遙快活、自在無忌。過得幾年,才學造詣漸漸深厚,便是稱做雪林五賢倒也無妨,其時四老一少,共譜三界文化美名,豈非正是流傳千古、亙世不滅的絕代佳話?”
他說得得意,只覺手上隱約吃力,竟是祁恬鼓足了氣力拖拉一方袍袖,果真見她柳眉豎蹙,瞠目圓睜,一口如玉編貝的細牙緊合密咬,好半日鬆懈一氣,脫口罵道:“好幾個附庸風雅的皓髮老頭兒,評論我家小弟的詩詞是假,圖謀掠奪人口是真,倘若此事傳揚出去,說什麼淡芳百世有繞樑之韻?不過是黃鼬效顰、遺臭萬年罷了。”
此言一出不打緊,不過是氣憤之言、羞忿之意,卻將另外三公盡皆惹惱,相顧而嗔,叫囂道:“如何又受了她的潑辣責罵,莫名捱上這樣的天大冤枉?既然如此,你我萬萬不可再袖手旁觀,好歹幫助大哥一臂之力,將那小娃娃拉攏過來才是。”紛紛動手,在無息之風一側牽袍引袖,莫不盡心竭力,有尋不到那著手落力之處的,索性便抱住彼此的腰身,便似拔河競技一般,四個身子悉數往後倒去。
如此一來,雖說是四個精神矍鑠、瘦骨嶙峋的老者,但對於雙八少女所言,不啻為千斤的稱砣、萬兩的鐵磅。祁恬拿捏不住,步履失穩,眼看便隨著青衣一步步往前挪去,心中不覺焦灼不已,卻也無可奈何。那青衣齜牙咧嘴,叫道:“了不得了,了不得了,我的一個身子都要被你們撕裂了。”
無息之風氣喘吁吁,斗大的汗珠自額頭滾滾落下,癢潮難耐,禁不得暗暗叫苦,心道:“這女娃娃拼命不肯鬆手,如此無賴,究竟要爭執到什麼時候?”方要說話,腳下陡然顫動,地面如秋風翻滾、麥浪掀濤一般,洶湧起伏、跌宕顫晃不已,只是一應的金黃之色,卻被銀裝素裹,冰屑橫飛,竟然說不出的駭然詭異。
無息之雷大驚失色,叫道:“不好,各位仙友,那兇惡雪駝想必又回來作惡了。”身子滴溜溜原地轉上幾個圈,就看得一陣白霧升起,嫋嫋瀰漫,瞬間消沒了蹤跡。無息之電被一個土波鼓盪,猝不及防之下,一個踉蹌跌倒,慌道:“雷兄的耳目卜筮最是天下第一的靈驗,他若是說將雪駝來了,自然不會偏差。此時不逃,更待何時?”也不爬起,就地一個翻滾,閃爍之間,已然不知遁匿何處。
無息之風與無息之雨面面相覷,俱是一臉惶恐畏懼之色,鬆開青衣的臂膀,悵然道:“小娃娃,你們實在是運氣不好,正遇得遠古大妖回巡此地,所過之處,莫不雞飛狗跳、鬼神不寧。聽我言語,快些奔亡去吧!”言罷捲起兩道清風,化作絲絲雲煙而去,那清淡飄緲之際,依稀言語,隱約叮囑,細細覷聽,依舊是竭力逃命、莫要耽擱的悠悠話語。
青衣方才脫了羈絆,便被跌撞一個重重的跟頭,疼痛不已,忖道:“這地震有撼天之能,不可強行抗逆。”心念如是,忙不迭躍身爬起,與祁恬勉強扶著樹木抱持,好容易站立穩固,不覺愕然道:“倘若真是什麼雪駝神獸在此弄怪,聽聞此物的脾性極其暴戾、無比橫毒,甚愛食人吞命,那你我便是不幸身陷厄困、落沒於無窮的冰雪險地之中,只怕性命委實堪憂、多難保全。”
祁恬不及答話,正被一團落雪砸下,頓時滿臉寒冰、落得無數的涼屑,頗為狼狽,心中委屈,暗道:“這裡不是女媧娘娘造人聖地、天地玄黃敬仰遺址麼?如何不能太平清淨,反倒象個醞釀是非、撥弄蠱惑之處一般?
先是隨意吟誦,不意遇上一夥蠻不講理的老頭兒,偽文劣學,強擄孩童,卻與那打家劫舍的白鬚強盜無二。此刻唬走了豺狼,偏偏又迎來猛虎,也不知是哪裡掛餌釣魚?端端冒竄出個能夠鑽地拱底的偌大怪獸。它光天化日不走,唯好暗土黑泥、打洞掘坑,想必也是好大的一個身子,竟然攪和得如此動靜。”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