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戒備森嚴,我想見小月兒一次並不容易。
躲避這些守衛倒是不難,只是她身邊常有人跟隨,我若貿然出現,只會給她帶去麻煩。
猶記得上一次見小月兒時,她眼中華光熠熠,如今卻多了些愁容。
大概是讓笑靨案鬧的。
有宮侍前來通傳,今夜楚皇讓小月兒侍寢,我便沒與她撞面。
她聽到通傳後倏然神采飛揚,我心中膈應極了,從心底覺得這楚皇討人厭煩。
我有時會想,這些人死了便死了,與我家後輩有什麼關係,這世間螻蟻蜉蝣何止萬千,如果每個都管,那乾脆自己也跟著一塊死了得了。
從前姑姑對我說,身而為皇族,就註定揹負天下黎民,天道不會厚此薄彼,出生時給予了多少,就要承擔起多少的責任。
我本對她的話深信不疑,可她愛上敵國太子,東陵在她手中滅亡,她的罪連同她的死一起下到地獄。
因此,我開始質疑她,她曾經教導我的那些話,是否正確。
月光隱隱落在殿上,龍涎香的煙線從香爐裡緩緩升著。
父皇曾經也愛點這個香,我不解,聽姑姑說過,他小時候分明愛的是竹香。
後來他告訴我,皇帝有皇帝的準則,不管是龍袍朝服還是龍涎香,這不是可以依照個人愛好就能更改得了的。
楚皇今夜宿在小月兒的宮殿裡,難怪香爐裡燃的是龍涎香。
我遠遠地站在宮殿外,躲在陰暗的角落,聽他們在房中竊竊私語。
我且聽了個大概,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卿卿我我的,聽得叫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我也不是想聽後輩間的牆角,實在是沒地方去。
秦君遙不知道去哪兒了,這幾日都沒瞧見蹤跡;賀十三娘兩口子也忙,說是夜蘭國的大節將至,一眾臣民迫切地希望她們回去主持大局;至於清若,她也不知道從哪裡開的竅,一直在追查十方花色的事。
也不知究竟是誰派老矛子來給我指點迷津,我心中倒是隱隱有猜測,只是沒什麼證據,不敢輕易斷言。
沒與小月兒相見,反倒是她的侍女豆豆看見了我。
我相當震驚,這些守衛輪值都沒發現我,豆豆是如何發現我的?
豆豆說她方才出來倒水,聞到了我身上的香味。
又是這異香,我可謂是苦惱至極了。
為了躲開守衛,她將我領入她房中。她如今的身份也隨著小月兒一起水漲船高,在宮中也有屬於自己的房間了。
她的房間佈置得很單調,沒瞧見任何女子喜愛之物,也沒用什麼香料鮮花,空氣裡只有很淡的一絲甜味。
我正奇怪我為何會聞到甜味,她便開啟了桌上的八角錦盒,裡頭放著好幾種蜜餞糕點。
她說是別宮的娘娘賞的。
我仔細地觀察了八角錦盒上每一碟小食,最後才確定是那碟五顏六色的八寶糖。
這個發現讓我有些不知所措,試探著捻起一顆,方置於口中,就嚐到了肆意瘋竄的甜。
是甜的。
我笑著笑著,眼眶又黑了,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我這樣的怪物,竟能嚐到甜。
夜裡燭光暗淡,她並沒有注意到我如墨的瞳孔。
“別宮的娘娘?”我感覺不到裡面是否有毒,就算有,這點小毒也毒不了我。
豆豆點頭,“我力氣大,她們喜歡看,就賞給我了。”
我剎那間便懂了,約莫是這群娘娘們平時裡沒事做,猛地瞧見這麼個趣子,肯定不會輕易放過。
我語重心長同她講,“若是有人欺負了你,別怕,告訴我,我替你出氣。”
她搖搖頭,語氣平板單調,我卻能聽出其中的情緒,她是在擔心我,“玉姐姐,夜闖皇宮可是死罪。”
我剋制著將黑瞳收了回去,“除了你,也沒別人發現我。”
“我記住你的氣味了。”
下回我定站在背風處,免得叫人發現。
我問豆豆這些日子在宮裡她倆過得可還好,聽聞後宮中的女人城府頗深,平日裡可又受什麼委屈。
她還是搖搖頭,不過倒是與我說了一些關於小月兒的事,比如她是如何拿下楚皇的心,讓楚皇力排眾議立她為後的。
我聽完很是不屑,區區一個殺人案便能將封后大典推後,想必這後位也不是很值錢。
豆豆說玉姐姐你有所不知,其實是有人從京郊挖出來一具無名屍,屍體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