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流趨孤嶼,孤嶼媚中川。雲日相輝映,空水共澄鮮”此句形容朔方山景最為貼切。一日路程便到了山後的鎮子。
此間沒遇到一同趕考的舉子,倒是遇到一個而立秀才,秀才暗暗嘆息自己多年未中而對方青年俊朗便可參加會試,敬服之心油然而生,便送與一斤肉乾與溫酒,以解旅途疲乏之苦,更是大手一揮在書屜之上留下“蟾宮折桂”四個大字。
雙雙作別之後便繼續北上,出了鎮子數十里外便是荒野山間,四下無人,實在危險,若是選擇水路便要西行去永安鎮的河道口,心下暗暗盤算,水路時間緊迫,此行路途遙遠,銀錢怕是隻夠吃住,水路撐船應當是付不起了。緊了緊身上的書屜,便繼續沿路北上。
負篋曳屣,走了兩日看著遠處似有人家活動,便想進門討口水喝,等到走近才暗叫不好,寨旗隨風飄蕩,哨口兩個小嘍囉已經下來,持著刀向他逼近,轉身逃跑卻被截斷退路正要開口相求,對方卻先開了口。
“幹什麼的?可是讀書人?”那小嘍囉看著他青灰色衣袍和書屜微微眯了咪眼。
“正是正是,小生欲進京參加科考,還請各位行個方便,放小生過去可好?”言罷微微彎腰拱手一禮,心下卻無法安寧。
“原來是位先生,先生放心,我等雖是山匪,卻也不會為難讀書人,先生請隨我來添補些水食。”那小嘍囉抱拳道。
“這......”心下憂慮,不知該作何打算。
那山匪卻笑笑:“先生不必憂心,各行各業有各自的規矩,我們黑水寨一向禮重讀書人,斷不會傷先生,還請先生接受我們當家的好意,入寨添補水食。”
“如此,便叨擾各位了,”左右推脫不過,只得應下,進入寨子後便看到一個健壯的中年男人坐在首位,其餘人位於兩側。大當家的看著他進來便起身相迎,拱手道:“先生從何處來?”
“小生朔方人也,此次進京科考,路過尊寨,叨擾當家的安寧,實屬不該。”
“先生客氣,咱們朔方還未出過狀元呢,吉祥話我不會說,只盼先生能拔得頭籌,得個狀元,咱們朔方倒也出了名!”大當家的和手下們齊齊笑出了聲。不一會兒一個年輕男子將水袋與糧餅遞予他。
“多謝寨主,如此寬容贈與小生水糧,想不到寨主及各位兄弟竟是如此良善之人,小生歎服,等小生科考歸來,定將水糧還上。”言罷又抬手鞠了鞠躬。
寨主擺擺手道:“我等並非良善之人,燒殺搶掠,佔地毀園皆做過,只一點,禮重讀書人罷了,待會讓一兄弟騎馬帶先生走一段,將先生安置於婁水縣便可。”
“此番打擾實屬讓小生不安,萬萬不敢讓寨中兄弟相送,”
“此去京城路途遙遠,騎馬更能為先生節約時間,先生莫要推託了,黑風寨每年皆有送途徑各位先生科考的習慣,先生安心裡便可,快快上路吧!”當家的笑到。
看著先生遠去的身影,寨主不由道:“青衿之志,履踐致遠。”旁邊的嘍囉不解,寨主笑而不語,多年前也是這樣一個意氣風發的讀書人教予他這句話,世道艱辛,所以才更需要讀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