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五日到貢院,附近的客棧便已住滿讀書人,汴京的勳貴自是開考前兩天直接入貢院,客棧樓下熙熙攘攘的讀書人圍著一輛馬車,近看則是一位清瘦的素錦衣袍中年男子立於馬車木軾上講學,慷慨激昂卻又言辭懇切。
講學結束,馬車消失於鬧市中,一眾讀書人也隨之散去,只聽得身旁有聲音道:“讀書通大義,立志冠清流。文人風骨當如此,為官雅望當如此。”
轉眼只見一個清新俊逸的男子一手握於身後一手立於身前,微微略動袖口,而那人也注視到眼前的神采英拔的男子,微微點頭示意,笑道:“不知公子對於剛剛梁先生所講有何見地啊?”
“直言進諫不折腰,寧鳴而死,不默而生,範公如此,我等也當如此,不沽名自傲,百姓心安,才得人人守禮,天下安寧。”男子笑對。
“好!好一個寧鳴而死,不默而生!公子看法與在下不謀而合,在下潯陽公儀硒。”公儀硒拱手道。
“朔方晏九修。”晏九修回禮笑道:“今日有幸識得公儀兄,能與公儀兄此番高談闊論,實屬榮幸。”
“晏兄未免太過自謙,你見得低如此深刻,想必這次科考定是十拿九穩。”
“公儀兄謬讚,真是折煞晏某,只願公儀兄金榜題名,到時必有一番作為。”兩人笑罷相伴走進客棧。
科考當日,車馬水龍,貢院前十米有官兵守候,考生先後入院,貢院大門便鎖了起來,十米之外,行人退讓。
兩日後,貢院大門新啟,學子帶著備考書屜雜物等走出來,街上被汴京各家府邸馬車圍得水洩不通,晏九修尋了公儀硒來,一同前往客棧休息,等著幾天後的放榜訊息。
大殿內,身著暗紅官服的兩位考官正批閱著文章,其中一位整了整試文抬頭道:“朱大人心下可有主意?”
朱大人撫了撫鬍子,幽幽地開口:“此次考生中,十七號晏九修之文,言辭懇切,深刻,行文現實,不流於表面,可做頭名。”
趙大人放下筆搖搖頭道:“我倒是覺得那位二十八號公儀硒的文章更為穩妥,晏九修的文章深刻卻也犀利,偏有些執傲之情,怕是不宜列於頭名。”
“自古選賢舉能,皆明揚仄漏,唯才是舉,你我自詡清流,又豈能去才學品能而專世俗情性焉?”朱大人嚴詞厲色指了指文章,趙大人眼見辯駁不過便也不說話了,良久才慢慢道:“罷了,這學生性剛直,今後為官,是遷是貶,且聽天命吧!”
殿試當日,聖武帝看著數十篇文章滿意非常,反覆翻閱晏九修的文章,悠悠道:“破題至精至當,論述層層展開,結論水到渠成,科舉是為國朝選治理天下的人才,這樣的人才,若只工於詞賦,是一定不夠的,定要心繫家國,諳熟世事,論述精闢。”言罷,朱趙兩位大人這才鬆下一口氣。
自清晨薄霧白露裡,各考生便侯在殿外,直至隅中。
“宣一甲三名曹文覲見。”
“宣一甲五名晏九修覲見。”
“宣一甲十三名公儀硒覲見。”
“宣二甲十七名張啟林覲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