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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夜靜更深,嬰孩的啼哭聲迴盪在林間。
&esp;&esp;“不要哭了……求求你不要哭了……”小女孩不斷搖著懷裡的嬰兒,試圖安撫嬰孩,可啼哭聲更響了,高亢尖銳,似要穿透黑濛濛的密林,聽得人膽戰心驚。
&esp;&esp;“孃親怎麼辦?異兒一直在哭,這樣下去一定會被發現的!”女孩慌張失措,眼淚奪眶而出。
&esp;&esp;癱靠大石頭的孕婦喘著氣:“把刀拿給我……”
&esp;&esp;女孩顧不上抹淚,從袖子裡拿出一直藏著的小刀,既可以割斷臍帶,又可以防身。
&esp;&esp;“要做什麼?”女孩問。
&esp;&esp;女人雜亂的發被汗水打溼,極為虛弱,嘶啞地扯出幾個字:“把他放下,轉過身去。”
&esp;&esp;女孩一怔,意識到什麼,抱緊懷中的嬰孩。
&esp;&esp;“放下……”女人加重語氣,喘息也隨之變重了。
&esp;&esp;女孩只得照做,啼哭聲撕心裂肺,她捂住耳朵不去聽。
&esp;&esp;夜突然靜了,餘留輕輕的啜泣聲。
&esp;&esp;“對不起夫人,對不起老爺,我盡力了……”女人將染血的襁褓蓋住嬰孩,目光悲慼。
&esp;&esp;為了活命,只能這樣做。她擦掉刀上的血,遞給女孩。倘若敵人追來了,或遇豺狼虎豹突襲,她有武功防身,女孩沒有。
&esp;&esp;女孩顫顫地接過刀,視線忍不住地飄向襁褓。女人立刻扳過她的頭,迫使她直視自己的眼睛。
&esp;&esp;一面是悲怯,一面是沉毅。
&esp;&esp;“我們不止在逃亡,我們還有任務在身。你不是長大後想做懸壺濟世的大夫嗎?不用等長大,只要你活下去,活著去京城找皇帝,便能救很多很多人。”
&esp;&esp;“可異兒……”
&esp;&esp;女人打斷女孩的啜泣:“他不死,你我都會死,到那時,你娘你爹也都白死了!”
&esp;&esp;見女孩面有愧色,女人氣喘吁吁地強調道:“你弟弟的死和你娘你爹的死是一樣的,你是他們的……他們的希望……是唯一的希望!你一定要活下去!”
&esp;&esp;女孩聽了進去,毅然抹掉淚水,朝她點頭:“我懂了,孃親。”
&esp;&esp;“不要叫我孃親了,我不是你娘。”女人虛弱的聲音冷了幾分。
&esp;&esp;當初夫人託孤,讓孩子認她做娘,她答應了,可如今情況危急,關係冷漠些也好,她怕孩子因捨不得她而丟掉逃命的機會。
&esp;&esp;女孩囁嚅,終是垂眸喚了聲:“我知道了,柳姐姐。”
&esp;&esp;腹痛加劇,女人咬咬牙,強撐力氣起身。
&esp;&esp;“這裡還不夠安全,我們要找個更隱蔽的地方藏身,至少找個……找個洞穴避避,我們一定會活下去的。”
&esp;&esp;最後一句話是對女孩說的,也是對自己說的。
&esp;&esp;走鏢十餘年,什麼大風大浪她都見過,雖然做了最壞打算,但她不信自己會死在這裡。
&esp;&esp;夜晚的雲層灰暗濃厚,變幻萬千,嵌在裡面的月亮時隱時現,令人不由得心生寒意。
&esp;&esp;枯枝猛地搖晃,裴衡光從樹上躍下。
&esp;&esp;“看到什麼了嗎?”薛棠問。
&esp;&esp;裴衡光搖搖頭,“沒有可疑的人出現,暫時安全。”
&esp;&esp;薛棠放心了,藉著月光謹慎前行,突然腳下碰到一團異物,不似石頭堅硬,也不沉重。裴衡光吹燃火摺子檢視,竟是一具嬰兒屍體,傷在心口,一刀斃命,兩人相顧詫異。
&esp;&esp;她們遇襲了?薛棠忐忑,觀察四周情況。
&esp;&esp;周圍沒有打鬥痕跡,血也只在嬰兒屍身處,屍體還用襁褓蓋住,不像遇襲,倒像是無法生存的了斷。
&esp;&esp;“屍身還有溫度,血沒有乾涸,應是遇害不久。”裴衡光憑著經驗斷定,“估摸兩個時辰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