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閉的眼睛,什麼秘密都不肯透露…
永遠沒有人能從一隻緊閉著的眼睛裡瞧出他心裡的秘密,是麼?
但小樓下那扇已被熊貓兒踢開的門戶,卻像是幽靈的嘴——門,在夜風中搖動著,正像是那幽靈對朱七七的譏笑與嘲弄,“它”生像是在對朱七七說:“你敢進來麼?你平日那麼大的膽子,此刻你可敢走進來一步?”
朱七七身子打著寒嚓,不斷地打著寒嚓。
她身子早已被雪水溼透,褲子上也早已沾滿了泥濘,但她卻毫無覺察,她眼睛直勾勾地瞧著那幢小樓,別的任何事都顧不得了。
門,猶在寒風中搖動著。
這不但像是對朱七七的嘲弄,也還像是對她的挑戰。
朱七七拼命咬緊牙關,掙扎著爬了起來,暗罵自己:“我為何要如此害怕,我連死都不怕,還怕什麼?”
她卻不知道“恐懼”正是人性中根本的弱點,與生俱來的弱點,除非那人己死了,已完全麻木,否則他永遠免不了要害怕的。
正如此刻,她怕的並不是“死”,她怕的僅僅是“恐懼”本身,這並不可笑,更不可恥,只因這根本無法避免,她根本不由自主……
古往今來,那些忠臣烈士,在捨生取義,從容赴死時,心裡也多多少少有些害怕的,只是他們能憑著那一股浩然正氣,將害怕遏止而已。
朱七七雖不能將“害怕”遏止,卻終於站了起來。
她心中雖不能說也有那一股浩然正氣,但是她好勝,她要強,她還有一顆善良的心,她發誓要為武林揭開這秘密,這可怕的秘密!
她一步步向小樓走了過去。
門,是開著的。
但門裡比門外還要黑暗,朱七七站在雪地裡,縱然用盡目力,卻仍然絲毫也瞧不見門裡的情況。
她心已幾乎跳出腔了,她越來越害怕。
但她仍咬著牙往前走,不回顧,不停頓。
從她跌坐的地方到那扇門,距離並不遠,但這短短一段路,此刻在她走來,卻彷彿有不可企及的漫長。
終於,她走到門前。
走到門前,她便似乎已用盡了全身氣力,此刻門裡若是有個人衝出來,幾乎一舉手便可將她置之於死地。
突然間,“砰”地一聲,門關起了!
朱七七心神一震,險些忍不住失聲驚撥出來。
但那卻只不過是風,“寒風不解事,為何亂駭人?”朱七七牙齒咬著嘴唇,左手撫著心口,右手輕輕推開了門——門裡竟仍似無人,也絕無反應。
她壯著膽子,悄悄走了進去。
這時她雖仍不時要打寒襟,但四腳俱已注滿真力,全身上下,俱在嚴密的戒備狀況之中。
她隨時隨刻,都在防備著黑暗中的突襲。
但她走了幾步,竟全無絲毫意外之事發生——屋子裡黑暗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她什麼也瞧不見,什麼也聽不到——除了她自己心跳的聲音。
這“全無意外”。反而令她大出意外,這出奇的寂靜,反而令她更是吃驚,她更摸不清這是怎麼回事?
這小樓裡究竟埋伏著什麼陷阱,什麼詭計?
熊貓兒究竟到哪裡去了?是死?是活?
這小樓裡的人為何還不對她下手?他們還在等什麼?
事已至此,朱七七也只有硬著頭皮往前走。
到了這小樓裡,她反正也不想走出去了,這小樓裡無論有什麼陷阱,什麼詭計,她也只有聽天由命。
她一步步地走著,掌心不斷往外淌著冷汗,此時此刻,她的處境與心神,唯有兩句話差堪形容,那便是——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
她盲目前闖,隨時隨刻都可能一步跌入殺身的陷阱中,除了她之外,委實很少有人再敢往前走的。
突然間,她腳下踩著了件軟綿綿的東西,彷彿是人的腳,她身子往前一跌,又碰著一件軟綿綿的東西。
這件東西不但溼而柔軟,還帶著些男人獨有的粗獷氣息——那是汗臭、酒臭,與皮革臭味的混合。
朱七七大驚之下,翻身後退,厲叱道:“什麼人?”
黑暗中寂無回應,卻有大笑之聲響起。
朱七七嘶聲道:“你究竟是什麼東西?你……”
話猶未了,燈光突然亮起。
四面俱都有燈光亮起,將室中照得亮如白晝。
久在黑暗中的朱七七,只覺眼睛一陣刺痛,不由自主地閉了起來,身於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