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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福建磚廠

沒安分幾天,“蛤蟆”又給他打電話,說福建有個大磚廠,差一幫進窯出窯的人,也是老李聯絡的。原來他們跑後,老李也沒幹了,估計是廠裡不好招民工吧,一時半會開不了工。

趙路想找高工資的希望又復活了。大廠窯口多,可以分批進出窯,不存在空檔,可以連續戰鬥。

於是他們又背起行李,先坐火車,又坐大巴,然後轉中巴,最後磚廠老闆親自開著小車把他們接到了廠裡。磚廠位於龍巖市武平縣的一個小山村裡。

老闆是地地道道的福建人,福建人的兩大愛好趙路都見識到了,一是喝茶,二是日本車。老闆開的是輛日產天籟。只要是那輛天籟停在廠裡,百分之百能看到廠子在窯上喝茶,喝茶必有茶具,茶具上擺滿了大壺小碗。

喝茶對於福建人來說已經是一種文化享受了。但在趙路看來,他們那叫“品茶”,自己這種人才叫“喝茶”。小時候在老家,茶葉都是自己地裡種的,都是長了好多年的老茶樹,開春了,把那又長又嫩的茶葉摘回來,倒在鐵鍋裡,用柴火燒小火翻炒,炒熟了舀到大簸箕裡,像揉灰面一樣用力揉搓,揉成團了又搓散,又揉又搓,然後端出去曬,曬一兩個小時後又揉搓一次,反反覆覆幾次之後,茶葉裡的水分完全曬乾了就裝起來,就夠一年喝的了。他對喝茶的記憶完全停留在夏天。因為農村娃兒只有夏天口渴了才會想到要喝茶,冬天根本感覺不到口渴,也就不會有喝茶的想法。

農忙的時候,在老家那個小山村裡,大家都是互幫互助的。哪家計劃哪天栽秧,就會提前跟鄉親們說好,到時候你來給我栽秧,我還你一個工。於是那天就熱熱鬧鬧的,正勞力去栽秧,婦女就去幫忙做飯。趙路小時候在老家跟爺爺奶奶一起生活,他們家農忙的時候也是這樣,每次栽秧割谷都要請人,然後讓么爸么姑去還工。栽秧割谷的時候,人多,幹起活來又容易口渴,所以茶水也消耗得快。這種時候就不能用小茶壺了,奶奶就把一個水桶洗得乾乾淨淨的,抓一大把茶葉丟進去,柴火灶上早就燒開了一大鍋水,把開水舀起來倒在桶裡面,再把一隻搪瓷杯子用根小鐵絲掛在桶上,就讓小趙路拎到田裡去了。小趙路幹不了別的,只能幹這送茶的活路。鄉親們就共用那個搪瓷杯子喝茶,你喝完了我又來,有時候幾個都要喝得時候,有些性子的就直接抱起水桶喝。

平時大多數時間是頭天晚上把茶泡起,第二天喝隔夜茶。隔夜茶喝起來涼涼的,解渴又降溫。現在很多專家說隔夜茶不能喝,喝了會致癌。趙路就是喝隔夜茶長大的。要真致癌的話,估計老家就沒人能活到今天了。

後來到湖北上學了,就沒有喝茶的概念了。不幹活的時候,基本沒有口渴的感覺,只是有一回老爸帶著他們幾姊妹上街,給他們一人買了一瓶五毛錢的汽水,讓他印象深刻。那時候的汽水是用玻璃瓶裝的,喝起來甜甜的,還帶有氣泡,喝到喉嚨裡有種鼓鼓囊囊的感覺。喝完還要把瓶子還給小賣部。

這兩年在工地上幹,就直接喝水了。工地上都提供飲用水,那種桶裝水,當然是沒有飲水機的。喝水的工具是工人們自制的,大多都是把礦泉水瓶割開,留大半個瓶身,拿來喝水。大多數人每次喝水都是連喝兩杯。像磚廠老闆這種小碗的話,估計得一二十碗才能止住口渴。那一天到晚不用幹活了,光倒茶就夠了,趙路心裡想。

這確實是個大廠,規模是從明那個廠的三倍,有二十多個窯門,進出窯有三個檔期,確實不會再有空閒的時候了。趙路心裡很踏實,總算滿足了他的條件。他把住的地方打整的乾乾淨淨的。福建的雨水多,溼度大,民工住的又是簡易房,很潮溼。他也不辭勞累,拖了幾斗車磚頭鋪在地上隔潮,他是打算長期幹下去的。沒想到才幹了三天,“蛤蟆”跟原來廠裡的那些民工打聽後又結合自己兩三天的進窯量得出一個結論:這也划不來!不能幹了,又要跑路!

原來福建人精於算計,廠長有一套獎勵制度,按照他這個制度,在磚廠幹過十年八年的老手確實可以拿到月薪3000,但像“蛤蟆”和趙路這種菜鳥想都別想。趙路心裡想:“揹你媽的時哦,還十年八年,我總共就打算幹兩年體力活!”

於是他們連夜就跑路了,因為廠長在他們到達的當天就給他們預支了生活費。他們拿到這些錢都買了鍋碗瓢盆等生活用品,剩下的錢剛好夠回去的路費。按照他們目前的收入水平,光是抵老闆給的生活費,就得再幹十天,那還不如馬上跑路,免得又得白乾十天。他們這次來了五個人,偏偏有個年紀大的喜歡拖後腿。老闆是有車的,要是發現他們跑了,肯定要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