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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老家過年

石頭堵起來,一層一層的填上泥土,變成了現在的水田,工程量的巨大,令人咋舌,好在前人時代的勞動力是不值錢的,石頭也是山上現有的,如果放在現代,這個水田的造價計算出來會是一個驚人的數字。趙路之所以對這個田印象深刻,是因為好耍。好耍在哪裡呢?原來那一溜石板並沒有被完全掩埋,對小娃兒來說,這裡就是天然的梭梭板。農忙時節,大人們在田裡幹活,小娃兒就?(quě,意為折斷)些松樹枝,墊在屁股下,從石板上梭下來,落到田裡,然後又爬到石板上,又梭下來……

砌石頭牆的前人早就回歸塵土了,這些石頭牆卻是幾經滄桑屹立不倒。那一塊塊的石頭,早已從最初的淺白色,變成了如今的黢黑,彷彿是歲月的洗禮,風霜雨雪的撫摸,讓這些石頭牆變得更加憂慮而深沉。

殺豬是過年前的大戲。殺豬除了要有殺豬匠,還需要幾個正勞力幫忙,這就不是自己一家人能夠完成的事情,所以大家都要商量著來,今天你家殺,明天我家殺,幫忙殺豬的都是這幾個人。以前坡上人多熱鬧,殺豬需要的幫手只需要在本生產隊就可以湊齊,現在很多人出去打工定居了,殺條豬就需要集齊整個趙家坡的正勞力。

趙路么爸,既是正勞力,又是殺豬匠,殺豬的全套東西他都是制齊了的。他給坡上幾家人殺了豬,安排臘月二十九給自己家殺。

殺豬這天,坡上的正勞力都到奶奶家集合,這熱鬧的場景讓趙路感覺又回到了小時候。

“三得先生”是必到的。當然,人們不會當面喊他“三得先生”,只喊他“培大漢”,他本名叫“趙章培”,“章”字派,他們這輩人名字裡都有個“章”字。趙路父親是“保”字派,名字裡帶“保”字的趙路就得叫“大叔”、“二叔”或者“么爸”了。到趙路這一輩,他們就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派了,時代變了,觀念變了,取名字就隨意了。培大漢只比趙路奶奶小几歲,雖然已經上歲數了,但力氣依然大,一般的兩個人才拉得住的後腿,交給他一個人就行了。培大漢說話大聲大氣的,隔老遠聽聲音就曉得是他來了,當然,農村人說話都是大聲大氣的,但培大漢嗓門大,中氣足,所以他比其他人的大聲大氣顯得更加大聲大氣。

趙章興也是必到的。父親和么爸喊趙章興“興爸爸”,趙路就得喊“興噠噠”了。從小這麼喊,現在三十來歲了,依然得這麼喊,別人的輩分在那裡。戴個圓頂帽子,手牽一條黃牛,這是趙路對“興噠噠”的印象。人站在趙路奶奶家後面的路上跟趙路奶奶或者么爸說話,黃牛搖晃著腦袋和尾巴,還時不時的跺跺腳驅趕蚊蟲,這是小時候的印象,這幾天回老家了,也是經常發生在現實生活中的景象。么爸或者奶奶喊他到屋裡坐,喝口茶,趙章興總是說要回去吃飯了,他屋裡的老婆婆還在等他。雖然是鄉里鄉親的,又是同門同宗,但該講的客氣還是要講。但如果奶奶家有事,那是一喊就到。

“鬍子大叔”也是必到的。“鬍子大叔”叫趙保銀,他跟趙路父親是堂兄弟。他父親和趙路爺爺是親兄弟,所以在趙家坡,“鬍子大叔”一家跟趙路爺爺一家才是血緣關係最近的。趙章銀一臉的絡腮鬍,每次颳了沒幾天又長出來了,所以他看起來就經常是一副鬍子拉碴的樣子。“鬍子大叔”的叫法也由此而來。“鬍子大叔”有點結巴,生了一對兒女,女兒說話正常,兒子就多多少少遺傳了一點父親,只是沒他父親那麼嚴重,說個別字的時候會口吃。趙路離開老家的時候,“鬍子大叔”的大女兒趙蘭還是哇哇啼哭的嬰兒,如今婚都結了娃兒都有了。小兒子青林趙路是沒見過的,青林跟么爸家的兩個娃兒——森林和平娃一起長大的,顯得關係密切。青林的爺爺——趙章順,也就是趙路爺爺的親弟弟也跟著上來了。老年人年紀沒有趙路奶奶大,但耳朵已經有點背了,別人跟他說話他是大多數情況下是不知道對方講什麼的,只是笑呵呵的回應,如果真有事情要講給他聽,就得湊攏他大聲武氣的說,就像吵架一樣。青林他們家在向陽街上買了套房子,平時都是住在下面的。今天趙路家殺豬,“鬍子大叔”一家都過來了,幫忙的幫忙,湊熱鬧的湊熱鬧,混飯吃的混飯吃,兩家是其樂融融,這麼多年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