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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老家過年

多少年過去了,老家過年還是保持著以前的風俗習慣。

湯圓是過年必吃的。沒有湯圓是沒有年味的,以前也只有過年才有湯圓吃。條件好的人家,湯圓一直吃到正月十五。奶奶家不是條件好的人家,趙路記得小時候每年只大年初幾每天早上吃頓湯圓,正月十五再吃頓湯圓,年就徹底過完了。老家的湯圓個頭很大,菜湯圓往往有饅頭那麼大,糖湯圓做得小些,但也小不了多少。吃湯圓的時候,往往還會打賭,跟打賭吃肉一樣,一般人吃五六個就飽了,有的人能吃八九上十個,這就非常厲害了。

“老屋”裡有個外號叫“三得先生”的人,按照輩分趙路得叫他爺爺。老屋是二隊的發源地。趙家先輩到趙家坡來的時候最先是在三隊的。當然,那時候還不叫趙家坡和三隊。原來這個地方叫什麼名字,沒有人去考證,據說趙家祖先是用籮筐挑著兒女來到這個坡上開荒定居的,後來這裡就有了現在的名字——趙家坡。“趙家坡”只是民間叫法,這三個字是不會出現官方文件裡的,官方的命名系統裡,這裡被叫做“鐵礦村”,山頂上確實是有鐵礦,趙家坡上的正勞力都在鐵礦裡下過力,趙路二叔還在鐵礦裡成了殘廢。

後來山上的那些小鐵礦被定義為“非法開採”,全部關閉了,“鐵礦村”也被改成了“西牛河村”,名字來源於山腳下的那條河,河就叫“西牛河”。河裡有個山包,神似臥在河裡的一條大水牛,水牛隻有牛背,沒有牛頭,牛背上還住著幾戶人家,這就是老家人口中的“西牛”。傳說早年間這條牛白天不知道躲在哪個山裡不露面,每天晚上都跑出來偷吃莊稼,那個時候的莊稼是很金貴的,人都不夠吃的,哪裡能容忍一條野牛來糟蹋,於是人們晚上也不睡覺了,專門起來圍堵這條殺千刀的西牛。這條牛被攆到觀音崖,就一頭鑽進崖裡去了,身體還沒來得及鑽進去就被人把尾巴揪住了,憤怒的人們死勁想把牛腦殼拽出來,但無論多少人都拽不出來,畢竟是成了精的牛。沒辦法,人們就從牛脖子那裡下手,把牛一分為二了,牛腦殼一縮,縮排觀音崖不見了,牛背就留在河裡,久而久之,就跟河床合為一體了,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從遠處看,牛的肋骨都清清楚楚,跟活牛沒什麼兩樣。據說早年間,每天晚上從觀音崖那裡都傳出“哞哞”的牛叫聲。

“西流河村”分為三個生產隊,坡頂上是三隊,趙路奶奶家在坡的中間位置,屬於三隊,山腳下靠大馬路的地方就是一隊了。先祖在山頂上繁衍了一批批後代,人多了就分了一部分到山腰來居住,就是現在的二隊,居住的地方後來就被稱為“老屋”。二隊的所有人都是從老屋這裡分出去的。後來老屋也住不下了,就又分了一部分人到“楊家樑上”安居樂業。到了趙路爺爺這一輩,爺爺也不在付家樘湊熱鬧了,帶著妻子兒女到“黃泥巴田”起了幾間土胚房,過起了單家獨戶的日子。如今,這“單家獨戶”也開花結果了,爺爺的兒女們又分別組建了四個家庭,只有二叔是殘廢,一直跟著奶奶生活。

“三得先生”是哪“三得”呢?——吃得、餓得、做得。吃湯圓如果管飽的話,他能吃十個以上。大米飯,以前辦席用的甑子,他能吃半甑子,還順帶吃了兩大碗肥肉。吃這麼多怎麼消化?這就是他的第二得和第三得——餓得、做得。農忙的時候,他早上上坡,可以堅持到天黑才回家吃夜飯。“三得先生”人高馬大,一米八幾,力氣一個頂倆,要是打鬧的話,兩三個人都按不住他,挑擔,一般正勞力也就挑個一百來斤,他可以挑兩百斤。二隊唯一的一個大面積的水田——被稱為“大田”,分土地的時候就分到他家了,他能在一天時間裡一次性把田裡的農作物收割完,這要是放在其他人,一家老小全出動也得兩天。

奶奶早就提前把湯圓粉打好了,用床單裝起來,放在裝了一半柴火灰的籮筐裡,這樣做的目的是用柴火灰吸乾湯圓粉裡的水分。這雖然是個土辦法,但也是前人的智慧,使用了好多代人了。前人已經一代代的都作古了,但前人留下的東西還在,比如這個土辦法,比如坡上到處都是的石頭牆。

趙家坡是名副其實的“坡”,一坡上頂,沒有多少平整的地方,挖不出多少旱地,更別說水田了。於是為了謀求些許口糧,聰明又勤勞的前人因地制宜,就地取材,硬生生在荒茅的坡上用石頭砌成一道又一道的擋土牆,分別開墾成了旱地或水田,活生生的在這原本是深山老林的坡坡上繁衍了一代又一代。這些石頭牆有的幾十公分高,有的幾人高,有的幾米長,有的幾十米長。原來分給趙路家的一個水田的石頭牆就有幾人高,幾十米長。那裡原來就是一溜石板,被先人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