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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部分

兩排將墩之間。蒙驁一步衝下帥案抱住了老國尉,右手便掐上了人中穴。

“密詔……快……”司馬梗氣若游絲,頹然軟在了蒙驁懷中。

“抬入後帳救治!快!”蒙驁一邊卸司馬梗腰袋一邊大喊。

詔書嘩啦展開,蒙驁剛瞄得一眼便是一聲悶哼,一口鮮血驟然噴出,全副甲冑的壯碩身軀山一般轟隆倒在了帥案!前排蒙武一個箭步衝前,抱住父親便進了後帳。老將王齕大是驚愕,憤然上前揀起詔書,剛一搭眼也轟然跌倒在地,詔書嘩啦跌落展開,兩行大字錐子般刺人眼目——秦王驟逝!東出止兵!王陵蒙武留鎮藍田,蒙驁王齕即行還都!

大帳靜如幽谷,一片喘息猶如猝然受傷的狼群。驟然之間電光一閃雷聲炸起,大雨瓢潑傾洩,無邊雨幕籠罩了天地山川。中軍大帳前緩緩升起了一幅巨大的白幡,廣袤三十餘里的藍田軍營沒進了茫茫汪洋。

第九章 呂氏新政

一、變起倉促 呂不韋終於被推到了前臺

夏姬實在想不到,一盅冰茶竟要了秦王性命。

記不清何日開始,門可羅雀的小庭院有人出入了,先是趁著夜色有侍女悄悄來說她的親生兒子回到了咸陽,後來便是自稱當年小內侍的老內侍送來了久違的錦衣禮器,再後來又多了兩個奉命侍奉的小侍女。獨門幽居的夏姬終於相信了這個夢幻般的訊息,但她卻始終沒有走出這座幽居了近二十年的小庭院。直到那個精靈般的小侍女將一方有著醬紅色字跡的白絹神秘兮兮地給了她,她才從漫長的噩夢中醒了過來。白絹上那兩行醬紅色大字猶如春雷轟鳴甘霖大作,在她乾涸的心田鼓盪起一片新綠。“我母生身,子恆不忘,幽幽之室,終有天光!”除了自己的親生子,誰能對她如此信誓旦旦?是的,只有親子,絕不會有別人!夏姬漸漸活泛了,走出了終日蝸居的三開間寢室,與兩個可人的侍女對弈練劍讀書論詩談天說地甚至一起洗衣一起下廚,瘦削的身軀漸漸豐滿了,蒼白的面容漸漸紅潤了,琴聲也變得嫻雅舒展了。可是,她始終沒有走出過後苑的那道石門。她堅信,即或兒子平安歸秦,太子府正廳也永遠不是她的天地,太子嬴柱也永遠不會成為她真正的夫君。一個亡國公主,命運註定是沒有根基的雲,隨時可能被無可預料的颶風裹脅到天邊撕扯成碎片!爭不爭都一樣,爭又何益?年來情勢紛紜,老秦王死了,嬴柱做了秦王,兒子做了太子。侍女內侍們都暗暗向她道賀,可夏姬卻平靜得一如既往地淡漠。太子府的女眷公子們都搬進了王宮,晉升了爵位。她卻上書秦王,不進王宮,不受女爵,只請繼續留居太子府後苑。昔日夫君今日秦王並沒有復詔給她,老內侍總管卻准許她留下了。後來,還是那個精靈般的侍女悄悄對她說,這座老太子府已經是她的了,她是沒有王后名分的王后。從此,她便成了夢寐以求的閒人,與幾名侍女內侍終日優遊在這座空曠的府邸,品嚐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散淡。

可是,一次突如其來的秘密宣召卻改變了這一切。

一輛尋常的垂簾緇車將夏姬拉出了咸陽,拉進了一片幽靜的園林宮室。駕車內侍不說她也不問,只默默跟著老內侍走進了幽深的甬道,曲曲折折到了一間陽光明媚卻又悄無聲息的所在。林木茂盛蔥蘢,房子很高很大,地氈很厚很軟,茶香很清很醇,案前一方香鼎,案上一張古琴。打量之間她心頭怦然一動——沒錯!這正是當年第一次進太子府彈奏的那張古琴!淚水乍然朦朧,對著香鼎肅然一躬,她坐到案前輕輕地拂動了琴絃,沉睡在心底的古老歌兒便流水般徜徉而出:“自古在昔,先民有作。洪水芒芒,田舍湯湯。導川去海,禹敷土方。成我井田,安我茅舍。生民鹹服,幅隕既長。”

“一支《夏風》,韻味猶存矣!”拊掌聲陡然從背後響起。

琴聲戛然而止。“你?你是……”夏姬打量著這個不知從何處走出來的老人,驚愕得聲音都顫抖了。雖說已經二十年沒有見過當年的太子夫君,她心下也覺得他必是老了,可無論如何,她還是不能想象變化會是如此巨大!面前這個臃腫蒼白滿頭灰髮的老人,能是當年那個雖則多病卻也不失英風的年輕太子?

“夏姬,嬴柱老亦哉!”

“參,參見秦王。”夏姬終於回過神來拜了下去。

“起來起來。”嬴柱連忙扶住夏姬,不由分說將她推到座中,自己也喘著粗氣靠到了對面那張寬大的坐榻上。見夏姬懵懂困惑的模樣,嬴柱不禁一聲嘆息,對她說起了這些年的人事滄桑,末了道:“目下異人已是太子,來日便是秦國新君。你乃異人生母,異人來日必認你貴你。雖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