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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部分

。然則,大軍府庫一律由輜重糧草營掌管,輜重營總管無一例外都是穩健又不失勇猛的將軍,其軍務重心首先在保障糧道暢通,而不是保障倉儲完好。即使營庫有少數通曉倉儲的軍吏,也無法使營庫大將將倉儲完好當作大事來做。大多時候,營庫的糧草軍械都是露天堆放,除了雨雪天氣用麥草或帳篷稍做苫蓋,幾乎再沒有任何法程。蒙驁也曾經做過三個月輜重將軍,清楚記得國尉府軍吏每次來核查糧秣器物時都要皺著眉頭長吁短嘆,而最終又都是搖著頭默默走了。如今想來,當年還當真是熟視無睹。這個呂不韋也是不可思議,短短三個月竟將舉國府庫查勘得如此鉅細無遺,尤其對大軍營庫,幾乎是仔細梳篦了一遍,直是令人不得不服。

蒙驁二話不說,飛馬直奔國尉府,當頭便要六十名倉儲軍吏。

“老兄弟胡話也!”同樣白髮蒼蒼的司馬梗呵呵笑了。

“你老哥哥只說有沒有?給不給?”

“莫說六十,只怕六個也沒有。”

“堂堂國尉府,六十個倉儲吏都沒有!”

“老兄弟,倉儲吏不是工匠,是巡查節制號令指揮,你說有幾多?”

蒙驁恍然大笑:“老哥哥是說,一個倉儲吏可管多個庫場?”

“還沒老糊塗。”司馬梗嘟噥了一句。

“好好好!給三個便是!”

“三個?我一總才兩個!”

“好好好!一家一個!”

“老兄弟也!”司馬梗哭笑不得,“我這二十多座府庫星星一般散在各郡縣,一個跑得過來麼?緩急還要被太倉、大內拉去幫庫。再走一個,老夫還做不做大軍後盾了?”

“鳥!”蒙驁不禁大皺眉頭,“如此說,這呂不韋是拿捏老夫了!”

“呂不韋?”司馬梗恍然笑了,“老兄弟只去找他,斷無差錯也!”

“老哥哥都沒有,一個太子傅倒有了?虧你好章法!”

“你知道甚來?呂不韋的兵器倉儲,只怕我得拜他為師了。”

見素來慎言的老司馬如此推崇呂不韋,蒙驁心頭又是猛然一跳,一拱手便大步出門上馬出城,過了渭水白石橋便向呂莊而來。蒙驁聽蒙武說過,這個呂不韋雖然做了太子傅,卻超然於朝局之外,除非奉詔,尋常總住在城南自家的莊園,城中府邸反倒十有八九都是空蕩蕩的。到得莊門拴好戰馬,蒙驁也不報號便提著馬鞭徑自登門。門廳僕人想攔又不敢,便飛步跑過蒙驁進莊通報去了。

“老朽見禮了。敢問可是上將軍?”一個白髮老人在正廳廊下當頭一躬。

“足下識得老夫?”蒙驁有些驚訝。

“老朽見過蒙武將軍。我家先生去太子府未歸。上將軍請。”

蒙驁原本便要告辭,卻忽然心中一動竟不覺走了進去。四開間的廳堂寬敞簡樸,腳底一色大方磚,幾張大案前也都是草蓆一張,沒有地氈,沒有青銅大鼎一類的名貴禮器,連正中那張大屏也是極尋常的木色。蒙驁打量一番不禁笑道:“人言呂氏富可敵國,不想卻如此簡樸也。”肅立一旁的西門老總事回道:“義不聚財。我家先生又素來厭惡奢華,財力雄厚時也是如此。”蒙驁點頭一聲好,便站了起來笑道:“相煩家老知會先生:他給老夫一道難題,老夫要向他討一個通曉倉儲者。茶水沒工夫消受了,告辭。”說罷一拱手便赳赳大步去了。

蒙驁沒想到的是,當夜二更,那個家老帶著呂不韋的一封書簡與三個中年人竟到了上將軍府邸。呂不韋書簡只有兩句話:“遵上將軍囑託,派來三名倉儲執事,上將軍但以軍吏待之可也。彼等若立得寸功,也是立身之途,不韋安矣!”西門老總事說,這三個執事都是當年呂氏商社的幹員,專一地經管陳城大倉,十多年沒出過任何差錯。蒙驁問得幾句,見這三人個個精幹,心下大是寬慰,立即下令長史給三人入策定職,先留中軍大營聽用。

次日黎明,蒙驁帶著戰時全套軍吏風馳電掣般出了咸陽。

一月之間,藍田大營始終沒有停止過忙碌,夜間軍燈通明,白日號角頻頻,除了沒有喊殺聲任何聲音都有。修葺兵器輜重、處置黴爛衣甲、裁汰傷病老幼、整飭輜重將士、整頓大型器械、關塞步騎調整、確定進軍方略等等,久未大戰的秦軍在一個月的緊張折騰之後,三十萬精銳大軍終於在藍田大營與函谷關集結就緒。

四月十六日清晨卯時,蒙驁升帳發令。第一支令箭方舉,忽聞帳外馬蹄聲疾雨而來,滿帳大將正在疑惑,白髮蒼蒼的司馬梗已經跌跌撞撞衝進大帳,對著蒙驁一搖手便倒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