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恬剪開雲硯之手臂和肩膀傷處的衣袍,動作極輕給他上藥。
動作熟練,利落,彷彿早已習慣的這樣的動作。
不遠處,粼光行色匆匆朝他們的方向走來。
雲硯之聽到腳步聲,動了動眉梢。
睜開眼,就對上雲恬一張專注的小臉。
“醒了?”雲恬沒抬頭。
“嗯……”睡一覺,雲硯之眼底的猩紅淡去許多,身上的酒氣依然燻人。
他動了動傷處,擰著眉坐起身,“剩下的,我回屋再塗。”
“你早就該回屋塗,非要折騰我。”雲恬嘴上抱怨,手指卻小心翼翼給他胳膊包紮。
“主子,大小姐。”粼光對著兩人行禮,“屬下來晚,主子恕罪。”
“可算回來了,那便交給你了。”
她利落起身,拍去裙上的枯草碎土,“只差肩膀了,你回去別碰水,我回去了。”
“雲恬。”
就在她轉身抬步之際,雲硯之叫住她。
“你自己,想不想換親?”
雲恬詫然,手指悄悄攥握成拳,“……三哥不是早就認定我想換嗎?”
“你若想,我可以幫你。”
她沉默,“為什麼?”
雖然承恩侯如何氏所願,向肅王府提了換親一事,可她有預感,裴遠廷並不樂意。
不管是為了雲薇,還是為了其他人,這樁親事想要真正定下,沒那麼簡單。
可如果雲硯之願意出力,對她來說,定是極強的助力。
不得不說,雲硯之藏得太深,至今,她都無法找到蛛絲馬跡,分辨他對慕家一案的真實態度……
“我有自己的原因,幫你,不過是順水推舟。”雲硯之沉著眼,“你若不願意,那便算了。”
對於換親一事,雲硯之向來不管,怎麼今晚出去打了一架回來,突然就改主意了?
她又想起華霓裳的話,不過裴遠廷有沒有變心,她都得先促成換親,絕了雲薇的念頭,也有機會接近慕家舊將。
至於婚約……
定了,也可以退。
退不了,還可以跑。
若裴遠廷當真是個朝秦暮楚的,她有的是辦法,叫他顏面掃地!
“我聽母親的。”斟酌一番,她淡然回答。
雲硯之悠悠看著她挺直的背脊,聲線平靜,“好,回去等訊息。”
“多謝三哥。”雲恬沒有回頭,快步離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雲硯之才看向粼光,“讓你查雲恬和花神醫,還沒有訊息?”
粼光搖頭,“從兩人的過往著手,一點交集的蛛絲馬跡都尋不到。”
雲硯之默了默,道,“那就查一查,花神醫和長纓,可有交集。”
粼光瞳孔一震。
這幾日來,還是第一次聽主子主動說起這個禁忌般的名字。
想起今晚,主子在喜來客棧與裴世子那一戰,他打了個激靈,連忙應下。
攙起雲硯之,粼光還是忍不住問道,“裴世子是個混蛋!主子怎麼還讓大小姐嫁?”
這幾日他還以為,主子對大小姐是不同的。
難得,雲硯之從容不迫回答了他,“我問過她,是她自己想換親的。”
粼光擰著眉,“可是……”
你也沒提醒她肅王世子不是好人呀!
粼光還想說什麼,卻聽雲硯之漫不經心開口,“更何況,換了親,並非不能再退。”
那嗓音,怎麼聽都有些陰鶩。
粼光聞言,瞬間明悟。
裴世子想娶背刺慕大小姐的人,主子就偏要將人留在侯府,一點點折磨這對狗男女。
想明白了這點,粼光臉上終於有了笑容。
狗腿地奉承,“還是主子聰明。”
“傳信給青雲關那邊,讓他們趕緊找人,定要趕在幕後黑手之前,找到慕傢俬軍的下落。”
“可我們一直沒找到私軍印信......”
雲硯之眸色深邃,“我們找不到的,別人也沒那麼容易找到。當務之急,只有先找出私軍下落,再設法取信他們。”
“是!”
片刻,雲硯之陰翳的目光落在那架鞦韆上,才漸漸散去。
“吩咐下去,以後這架鞦韆送給大小姐了,她來玩,不必攔著。”
思緒翻湧,彷彿回到冰天雪地的北疆。
那一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