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殤在議事,結束後已經戌時了,他按了按眉心。
靖風湊過來,欲言又止:“殿下”
“什麼事?”
靖風將手中的一摞畫紙外加一封信件遞了上去。
封殤先開啟信件,信是封羽琛命人捎過來的,信中寫道:皇兄,你得空了也來醫仙谷看看青蓮姑姑吧,你來的時候最好和綿綿錯開點時間,你知曉的,她很怕你,畢竟你總是板著一張臉。
封殤繃緊了唇,繼續往下看信的內容:皇兄,還有一件喜事要告知於你,綿綿和我要定親了,我知你事務繁忙,可定親宴你可不準缺席,以後你也是綿綿的皇兄了。
信至此結束,封殤的手指緊了又緊,他又展開手中的畫紙,裡頭赫然是孟綿和封羽琛的畫像。
畫像裡少年攬住小姑娘的腰身,小姑娘似是有些羞怯倚在少年肩頭,清亮的眸子透過畫紙似含羞帶怯。
封殤看完這些,閉了閉眼,仰靠在車壁上。
他面色平靜,瞧不出在想些什麼。
靖風眼尖的掃到了信件的內容,再結合畫像,他說:“羽琛殿下要成親啦?這哪家的小姐,生的真標緻。”
封殤沒吭聲。
靖風訕訕的摸了摸鼻子,再度開口:“那殿下是去醫仙谷還是?”
這些時日朝中上下都很忙,畢竟拿下西齊不久,朝堂內外很多弊病需要肅清。可封殤總會抽出時間去醫仙谷看看,靖風也早已習慣自家殿下時常去探望一個叫青蓮的女子,因此才會有這一問。
可今日封殤卻冷聲道:“不去,回家。”
侍衛得了令,將馬車往府裡趕。
靖風察顏觀色,心中正納悶,他也沒說什麼呀,殿下這是生的哪門子的氣?怎得一下子就沉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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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一場大雨降落,外頭電閃雷鳴,劃亮醫仙谷的屋子,孟綿倏得睜開眼。
她額上冒出薄汗,眼神仍不大清明,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身側的位置,醫仙谷的床榻冷冰冰的,沒了另一人的溫度。
孟綿呼吸急促,慌不擇路的猛地推開屋門,起夜的醫仙谷弟子被她推門的聲音嚇了一跳,孟綿抓住他就急忙問:“今夕是何年月?”
待她腦袋徹底清醒後,仔細回味剛剛小弟子的話。
她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夢裡她重新回到九歲那年,所有的一切都變了,她見證瞭如今一代帝王封殤的每一步,自己還成為了他的妻子。
大婚過後,他疼她如珠如寶。
這個夢如此真實,甚至比她現今所處的情境還要真實的多。
她回屋中倒了一杯涼茶喝下,才逐漸平復下心緒。
再睡不著了,孟綿翻開壓在一邊的邸報,裡頭是不久前朝廷頒發的政令等等,她細細看去,裡頭關於封殤的敘述寥寥無幾。
也是,封殤現在貴為帝王,哪裡有人敢編排帝王,進奏院將封殤的一些利國利民的事兒洋洋灑灑寫了一大通。
什麼封殤清明的政治下,一所所書塾蓋了起來,叫窮苦人家的孩子去讀書,民間多了許多醫館,救助瞧不起病的百姓等等。
他在邸報裡的形象偉岸,可他從不屑用這些做些沽名釣譽的事兒。
在民間,百姓們甚至猜測這位帝王已不惑之年,說他慈祥之類的話。
今夜前,孟綿看到這些猜想忍不住發笑。在她眼裡,這個男人淡漠孤傲,他偶會來醫仙谷看望青蓮姑姑,然很少同她說話,每回說些什麼也總是硬邦邦的。只不過封羽琛似乎特別喜歡在他面前同自己上演所謂的恩愛戲碼。
孟綿一直覺得,他十分不喜自己。
可那切切實實的一輩子,叫她看清了很多事。
這種感覺說不出的奇妙,就似是突然有一日有人同你說最厭惡你的那人其實最愛你一樣。
理清頭緒以後,孟綿做下決定,準備等封殤再來醫仙谷的時候同他攤牌。
她咬了咬後槽牙,封羽琛這個小混球。說謊騙她說救治青蓮姑姑的藥是他尋來的就算了,甚至還騙她封殤很討厭自己,而且今日還信誓旦旦宣佈要和她定親。
定親,可去他的吧。
她要讓好好封殤收拾他。
可一連過了好幾日封殤都沒有來。
封羽琛倒是日日往這兒跑,他一來就有模有樣的說:“哎,你別多想我皇兄的確不大待見你,可那些都不重要,我喜歡你就夠了。”
真是信了他的鬼話。
暮秋下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