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園,奼紫千紅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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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末,天氣熱盛。
即墨雲臺十萬大軍抵達隰州境內已十日,卻陳兵於子夏山八百里外的蒲水河,按兵不動。
探馬來報……
子夏山被困的三十萬大軍除了折損,更兼染上暑溼之症,上吐下瀉,正勉力支撐。
其餘兩路十萬大軍於半月前抵達子夏山,意圖撕破即墨江年的包圍,營救沈太保大軍,偏又中了埋伏,折損無數。
無奈,兩路領兵將首率領殘餘,遊走於子夏山谷之外,尋找時機頻頻衝谷,偏一次次被即墨江年打回。
沈太保性命尚存……
即墨雲臺身著銀甲銀盔,蹲身於蒲水河邊。
他雙手掬起一捧水澆到臉上,俊柔的臉上立時耀出珠光玉輝。
沁涼的河水能消體熱,卻消不了他心頭火。
即墨江年真是沒用,圍了沈明勳足有一月,卻還讓他那個小外公活著。
伸手接過羽林軍近衛遞來的羅帕,他輕輕一拭臉上水露,站起身衝探馬道:“去,召集被打散的兵將,帶他們來蒲水河畔見駕。”
這些蠢貨,鉚足了勁,送人頭給即墨江年。
難道看不出,即墨江年是在圍點打援,意圖消耗永安朝廷兵力嗎?
救沈明勳,他是萬萬不能,但這三十萬兵力,他能救一個是一個。
手中就十萬大軍,等他收攏十五萬兵力,他會從蒲水河撤走。
至於去向何處——自然是圍魏救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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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後,子夏山頂,烈日如烤。
半月前的大雨已止,山洪已消,接著就是沒頭沒腦的暴曬。
即墨江年卸甲褪袍,汗淋淋坐於子夏山尖的密林裡,身上的素白襯衣與襯褲,早已髒汙得辨不出顏色。
他接過親衛遞來的牛皮水囊,牛飲般灌滿一肚子水。
谷中,沈明勳拼死掙扎,意圖突圍,卻被他咬得死死,三十萬大軍被他消耗近半。
谷外,永安朝的支援近日的攻勢漸稀,近三日,乾脆毫無動靜。
探馬來報,說是那損傷近半的支援軍隊已陸續撤離……
他喘了一口氣,仰首望天……
穿枝透葉灑下的熾熱陽光,將他唇尖上一滴水露耀得明亮如珠,亦耀亮了他的腦子。
沈明勳所帶兵力為永安朝主力,永安朝怎會不救?怎可不救?
除非,永安朝廷另有圖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