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上。
宿鳥叫聲偶起,尤以夜鵠怪啼滲人。
怪叫聲遠傳於空山來回激盪,再和著孤獨的“噠噠”馬蹄聲,宋卿月雖坐在車廂裡,難免心下駭然。
她睏意濃濃,強撐著眼皮,一掀簾子再問柳無恙。
“你當真不怕?”
“我什麼場面沒見過?”
柳無恙目光專注於黑漆漆的官道。
“你若害怕就將簾子放下,找兩團粗布將耳朵塞上。”
不知怎地,宋卿月望著柳無恙寬闊的後背,心下竟覺穩篤。
明明此人訛上她,許還是個殺人如麻的江洋大盜,她竟能安睡於他趕的馬車上。
不稍時,因心中安穩,她於輕搖慢晃的車廂裡沉沉睡去。
車棚頂,掛著的油燈微晃著,散發著微弱的火光,堪堪照亮前路半米。
暖黃的光照在柳無恙臉上,他輕聲:“我什麼都不怕,就怕關外連綿不盡的黃沙中,那望不到頭的孤獨!”
……
宋卿月一覺睡得安穩,醒來時,柳無恙已將車停在官道邊。
他倚著車廂門,一頭一頭打著磕睡,手上還牽著長長的馬韁。
被放了絡子的青騘馬正在道旁啃草,這幾日也認得她,衝她噴了個響鼻。
柳無恙霎時驚醒,霍地抬頭,一雙朗警覺四望。
一見是她,惺忪著眼道:“夜裡睡得可好?”
“你乏了,吃塊餅趕緊睡吧。”她跳下車,取豆餅餵馬。
許是坐得太久,柳無恙撐起身子時動作遲移,胳膊輕顫。
她撫著馬鬃望他道:“可需要我幫你上藥?”
柳無恙身子一僵,麻利鑽入車廂,快速放下簾子才道:“男女授受不親,不必!”
此後數日,柳無恙均是避著她自己上藥。
聽柳無恙說,那老郞中的外傷藥極好。
於風餐露宿這數日裡,他去掉腐肉的腿傷已開始長新。
兩人一身汗垢、渾身粘膩地行了十日,終見官道穿一座不大的城鎮而過。
到達這個名西屯的鎮子時,天已暮,月當空。
鎮上的客棧裡,早已住滿南來北往的過路歇腳客。
當二人扣開鎮上最後一座客棧的門,得到的回答是,僅餘一間上房。
一間便一間吧,總好過睡在馬車上。
最緊要的,便是能打水淨淨身子,洗洗頭,換洗下衣裳。
待店小二惺忪著眼將馬牽去馬棚後,宋卿月才與扛著包袱的柳無恙,跨入那間上房的門。
她問:“怎麼睡?”
一路相伴十多日,雖柳無恙未染她半指,可她還是感覺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