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中,韓信端坐王座之上,目光輾轉反側,良久方看向子醜道:
“戚夫人探親之事你可知曉?”
子醜聽得愣住,戚夫人並未告知自己要來探親,於是搖頭道:“回楚王,子醜不知。”
一旁的鐘離昧聞言忍不住湊近子醜打趣道:“真是說什麼來什麼,你心中敬重的那位夫人要來楚地了。”
子醜沒有理會鍾離昧,往邊上挪了挪。
“蘄縣位於楚地,宮裡來信,戚夫人欲來蘄縣探父,現下已經動身。”韓信說著看向子醜:
“從洛陽到楚地,大約十餘日的車程,你既是她的人,便由你帶領一隊親衛前去相迎,務必確保其安全。”
“喏!”子醜欣然應下。
“按照信函上的日子推測,戚夫人一行出發已有數日了,爾等儘快動身。”
“喏!”
“楚王,此番路途遙遠,未免路上遭遇不測,不如由我與子醜一同前去相迎如何?”
鍾離昧立馬毛遂自薦,還不忘衝子醜遞個眼色,他也想乘機一睹戚夫人容貌,是否如傳聞中的那般妖媚惑主。
韓信掃一眼鍾離昧:“戚夫人此番與其兄戚觸龍戚將軍一道前來,縱使路途遙遠,有戚將軍在側,鍾將軍大可放心。”
鍾離昧一滯,欲要再行爭取,
“我瞧還是楚王親自相迎的好。”此時李左車緩緩開口道:“既是宮中來了信函,可見皇上對戚夫人此行的重視,所以楚王不可馬虎,若有可能,可派一隊騎兵前去護送其入楚。”
“由楚王親自相迎?”鍾離昧聽得一愣:“她一個妾室,也需勞駕楚王親迎?”
“不錯!”李左車點頭:“戚夫人雖為妾室,但其乃二殿下生母,得張良教導,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不亞於正宮,故而楚王不可忽視。”
韓信沉默不語,良久:“既如此,那便由本王與鍾將軍、子醜一道前往。”
鍾離昧聽聞自己可以一同前往,立馬又開心起來,反倒是一旁的子醜,覺得鍾離昧興奮地有些過頭了,忍不住微微皺眉,糾結著自己是否有必要提醒夫人重新審視下鍾離昧。
“不可。”李左車看一眼鍾離昧:“鍾將軍暫時不可出面,鍾將軍乃原項羽帳下的大將,為漢室所忌憚,眼下留於楚營亦是楚王私下為之,怎可堂而皇之地出現在戚夫人跟前?”
鍾離昧聞言一愣,待在楚營久了,他差點都忘了自己的身份了,眼底頓時浮現一片蒼涼,看得子醜將先前的糾結直接給抹殺了。
“不過好在皇上已經昭告天下,赦免季布死罪,並任命其為郎中。”李左車說著看向韓信:
“楚王若想重用鍾將軍,不妨乘此機會為其正名,彼時方可起用鍾離昧,否則非但保不了鍾將軍,還會徒增皇上猜忌。”
鍾離昧聞言頓覺眼前一亮,既有季布赦免在前,自己未必不能翻身,於是看向李左車感激道:“先生大才,是鍾離昧疏忽了,差點誤了楚王大事。”
李左車微微點頭,並未說話。
韓信看著鍾離昧若有所思,良久方開口道:“既如此,那鍾將軍便與子醜按照先生的意思先行安排出迎之事,本王明日動身。”
“喏!”
待鍾離昧與子醜離開後,韓信看向李左車淡淡道:“先生意思是讓本王直接面聖?”
李左車聞言一笑:“不是面聖,是見戚夫人。”
韓信皺眉:“見她?因為她是皇上的寵姬?”
“此乃其一。”李左車笑言:“相較於太子,皇上更心悅於二殿下。”
韓信看一眼李左車:“你想讓我站隊二殿下?”
“沒錯!”李左車點頭:“利益交換而已,從‘假齊王’開始,皇上對楚王的疑心便根深蒂固了,楚王若要有所作為,怕是得從皇子開始。”
“什麼?”韓信只覺好笑:“從皇子開始?先生沒在開玩笑?”
“老夫這樣子像是在開玩笑麼?”李左車無語地看一眼韓信:“皇上登基,大漢初定,皇上有心休兵養息,楚王的才能怕是一時半刻得不到施展。”李左車說著停頓片刻:
“非但如此,楚王雖得一席之地,但在皇上心中的位置卻不及沛縣的那一眾大臣,只要皇上一個念頭,楚王這一席之地能不能保住亦難說。”
“本王好歹乃皇上下旨的諸侯王,他難道還能出爾反爾不成?”
“為什麼不能?”李左車看向韓信:“狡兔死,良狗烹,高鳥盡,良弓藏,現天下無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