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噗通一聲，伴著男人隱隱的悶哼，那人徑直栽進了河裡。

&esp;&esp;始作俑者蘇清方想也沒想，撩起裙子，掉頭就跑——若是讓旁人知道是她搗鬼放火，那就真的不用住在衛家了。

&esp;&esp;跑出約摸兩座亭閣，蘇清方又覺得不妥。這大冷天，若是腿腳一抽筋，淹死在水裡，可怎麼辦吶！那她豈不是真成了殺人惡徒？

&esp;&esp;蘇清方心中思量了很久，哎呀哀嘆了一聲，又往回跑。

&esp;&esp;到時候只當是路過，把人救上來，反正那人也沒證據說是她推的。蘇清方想。

&esp;&esp;蘇清方氣喘吁吁跑回原地，放眼四顧，卻哪裡見水裡有人。

&esp;&esp;四下風平浪靜，水裡蓮葉亭亭。

&esp;&esp;清明節，撞……撞鬼了？

&esp;&esp;一陣陰風拂過，蘇清方不禁打了個冷顫，攏緊領子，貓著腰，溜了。

&esp;&esp;

&esp;&esp;清明節，水氣重。

&esp;&esp;李羨出發來衛府時，舒然興之所至給他算了一卦，說他今日犯水。

&esp;&esp;舒然的卦，果然靈。

&esp;&esp;李羨從水裡站起來，水位到他大腿根，池底盡是淤泥，是養荷的好地方。

&esp;&esp;推他下水的是個女人，力氣不算大，但是又推又踹，他不曾防備，再加上腳底一滑，直溜溜摔進池子裡。

&esp;&esp;天太黑，李羨沒能看清人臉，只瞧見女人逃跑的背影，一身雪白，手裡的提燈是滅的，撈著裙子跑得飛快，跟只鴨子似的。

&esp;&esp;李羨用力抹掉臉上直往下滴的水，一掌拍在水面，又擊起無數水花。

&esp;&esp;他稍微平復了一下心中怒火，提著衣袍下襬，費力地從淤泥裡掙脫上岸。

&esp;&esp;衛家大郎也尋了過來，見李羨這副溼漣髒汙的模樣，還在往地上淌水，心內拔涼拔涼，絲毫不遜眼前的春夜寒潭，忙關心問：“太子殿下，您……怎麼掉水裡了？”

&esp;&esp;一個掉字，化被動為主動。

&esp;&esp;“掉水裡？”李羨冷嗤了一聲，眉毛一揚，一滴水從額頭滑過側臉，“你家的鴨子，力氣挺大。”

&esp;&esp;“鴨子？”衛大郎不解。

&esp;&esp;府上確實為了添些生趣，養了些禽鳥，不過是鴛鴦之類的，何曾有過鴨子這種鄉野俗物。

&esp;&esp;李羨沒有多言，本也對衛家不甚喜歡，只當自己今日背運，拂袖而去，冷聲道：“此事不必聲張了。”

&esp;&esp;畢竟不是什麼光彩事，若讓人知道當朝太子掉進他們衛府池塘，衛家怕是更無立足之地。

&esp;&esp;衛大郎連連告是，請道：“殿下，更深露重，寒氣逼人，先去沐浴換衣吧。”

&esp;&esp;太子素來冷酷，此時間眉目溼漉，更若添一層冰寒，一言不發。

&esp;&esp;衛大郎思索良久，還是提醒道：“殿下，您冠上，有片葉子。”

&esp;&esp;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