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一嫁人,夫人在這府裡就更孤單了……”秋桃本是有許多話要說,才講兩句就被身旁的春桃狠狠捏了一把,“她定是很捨不得你的。”
春桃上前一步,在禾謹妤耳邊安慰道,“姑娘,夫人肯定會經常去宮裡,怎會孤單,你別聽秋桃這丫頭胡說才是。”
“可老爺不喜歡夫人總是出門……”秋桃的手臂快被春桃掰斷了。
“父親還不喜歡我讀書練字呢。他恐怕就喜歡房裡那位美嬌娘,不通文墨以他為天,最好。”
……
夜盡天明,數十里的紅妝,這陣仗在京城裡也是許久沒見了。
嫁妝裡頭除了白氏與孃家準備的,還有不少皇后娘娘特地賞的,隊伍從青陽巷一直排到定北侯府門口,很是惹人羨慕。
不過她父親在妾室的枕邊風下,只替她準備了一擔嫁妝,裡頭似乎也沒什麼值錢的玩意兒,小小的一擔,有些突兀。
這場宴席賓客滿座,氣氛熱烈而疏離,觥籌交錯間透著難以掩蓋的詭異。
畢竟,侯府只有主母鄒氏一人接受新人跪拜,來客均知官家久病,忌憚鄺家,賜其娶小官家嫡長女,又不許歸家,敲打之意呼之欲出。
來者自知既要不失禮數,又須保持恰當距離,才算言明立場,避免惹來禍事,悄無聲息地成了權力之下的犧牲品。
當今太子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兒子,如今局面,即位之日已在眼前,禾謹妤此時嫁進鄺府,不知道暗中要被多少人盯上,試圖逼她入局。
轉眼間天色漸暗,賓客們假裝熱情,連著吆喝了幾個時辰已是精疲力竭,宴席上不乏有許多宮裡來的人手,縱是裝不下去也要裝個圓滿。
西側院的雲墨閣正是這場喜宴的洞房花燭之地。
禾謹妤身著青綠色喜服,手裡搖著合歡扇端坐在拔步床上,哈欠連天。
“姑娘,不是都說咱們姑爺天生體弱不能習武,沒法子承襲爵位,外頭這幫人為何還與他攀扯這麼久?”秋桃怨念頗深。
禾謹妤回身抓起一把花生,心不在焉地挨個兒捏著,“今日這府裡能撐場子的也就是官人了。”
“也不知這身子骨能撐得幾時……”
春桃聽及此話趕緊用手肘猛戳了秋桃兩下,“就你會道聽途說,怎麼,想咒姑娘守寡不成!”
“我哪有!姑娘你看她,又給我扣帽子!我不過是有些擔心罷了!今日之前,咱們連姑爺的面都沒見過,單憑著一幅字帖就……”
秋桃話音未落,門外傳來幾聲異響。
禾謹妤趕緊將手裡的花生抖落乾淨,重新舉起合歡扇。
“姑姑娘……出出大事了……門口地上躺著個男人……這深宅後院的,怎麼會有個男人在此處……真是晦氣。”秋桃踉踉蹌蹌地朝裡屋邊跑邊喊。
春喜聽聞扶起禾謹妤快步朝外走去。
只見門外地上確有一男子,雙眼禁閉,面無血色。她蹲下身,用手指在男子的手腕與頸部來回摸索著,隨後面色微沉,“你們兩個把他抬到床上去。”
“什麼?這怎麼行呢姑娘,這要是讓別人知道你房內有陌生男子,後面全身都是嘴也說不清啊!”秋桃急得跳腳。
春桃雙手掰過秋桃的腦袋,“快點抬!是這天太黑把你這死丫頭的眼睛給糊住了嗎?這是,”她壓低聲音,“這是姑爺,快點來抬。”
禾謹妤合上房門時,門廊處有人影閃過,淡粉色衣襬一閃而過。
她快步走到男子身邊,從懷裡掏出一條鵝黃色碎花錦帕,翻開帕子,裡頭有七根極細的銀針,她用較長的一根扎進男子的指尖,隨後用錦帕擦拭冒出來的血珠。
一會兒功夫,帕子上的血跡竟由赤轉黑。
禾謹妤微怔,執意挑鄺嵩做夫婿,也不光是鐘意他寫得一手好字,更是是明擺著嫁過來不用參與什麼爵位爭鬥。
可哪知這剛入門第一日便要捲進這水深火熱裡。
眼見著鄺嵩的臉色越來越慘白,面色襯著身上的喜服,越發得瘮人。
秋桃驚呼兩聲。
“悄聲些,慌什麼。”春桃心中同樣不安,但還是比她要謹慎幾分。
“姑,姑娘,姑爺怕不是要……要死了。”
禾謹妤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