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轉寒得猝不及防,氣溫在短短數日內一降再降。稍微淺一點的水池子上方都結了厚厚的一層冰。灰暗的天幕正醞釀著一場大雪。
奇珍閣裡的溫度卻異常舒適。方燈燈搗鼓出了一套異常繁冗的裝備,加在了聞箏的住處。
聞箏身披獸毛斗篷,雙手還不停地將斗篷往中間攏著。
“燈燈,你們之前是怎麼過的這種冬天的啊?”
方燈燈取下獸皮手套,茫然轉過頭,“就這樣過的呀?該吃吃該喝喝。”
聞箏又送開拽著斗篷兩邊的雙手,努力搓搓,想摩擦生熱,“可是,這麼冷,外城的人大都還沒有這防寒條件,豈不是要凍死人?”
方燈燈更疑惑了,“對呀,離虛城在大陸的北邊,自然是極盡嚴寒之地。何況寒冷的條件本就是針對這片領地的苛刻試煉。聽說前幾任魔尊專門下令說,熬不住離虛城冬天的人不能被救助呢。”
“所以離虛城比起培養強者,更多的是適者生存?”聞箏目瞪口呆。
“唔…這麼說也對。”方燈燈瞄了眼聞箏凍得慘白的小臉,心裡擔心今年的冬天,第一個倒下的人會不會就是魔尊本人。
聞箏同樣也想到了這一點。從身份上來說,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她只在一瞬間考慮過與寧光打個商量,走個後門。不過一瞬間之後,她便清醒過來了,那個人似乎並沒有那麼近人情。
就像誰會在大冬天給自己的發繩專門開空調呢?
“我是魔尊對吧。”聞箏沉著開口。
“是呀?萬人之上的魔尊!”方燈燈熱情捧場。
“我說話一言九鼎對吧。”
“沒錯!”
“我說的話你會聽的對吧?”
“我對尊上的命令向來全力以赴!”
“寧光確定幾個月不會回來對吧?”
“嗯嗯。他的令牌不是已經交給我了嗎,保真!”
聞箏這才鬆了口氣,“既然如此,我們先出去看看吧。”
方燈燈兩眼放光,“好呀!我這就準備一下!”
離虛城的暗潮湧動還沒個盡頭。準確地說,在魔尊有足夠的實力鎮壓全部人之前,都不會結束。
寧光大抵是在籌謀半年後的涅槃谷一戰之事,無暇他顧。聞箏頂了魔尊的頭銜,此刻正孤立無援地處於接近風暴的最前沿。
冬季漫漫,自己挺過去不算完,城內的百姓又該如何呢?
一方面,她確實於心不忍。
另一方面,寧光如此重視離虛城,代其治理好這裡,也是讓自己安全脫離離虛城能多一個談判的籌碼。
於聞箏而言,沒有什麼比活著離開離虛城更為緊迫的任務了。
一輛馬車停在奇珍閣門口,方燈燈一身粉色常服便出了門,聞箏則裹著厚實的斗篷,連頭都恨不能包進去。
修為高深的人確實不懼寒冷,只是方燈燈這個小姑娘居然也能做到。聞箏不免多看了她兩眼。
車內上下四個角的地方都鑲上了赤陽珠,只有米粒大小,卻足夠溫暖整個車廂。赤陽珠原本是從赤陽獸體內挖出的內丹,也是專克寒毒的藥丹材料,能想著用它來取暖,確實足夠新鮮有趣。
方燈燈半撩紫色紗簾,讓外界的寒風透進車廂。“尊上,你看,赤陽珠能將寒風烘成熱風呢!”
聞箏將臉貼近窗戶,果真感到陣陣撲面而來的熱氣。
看著方燈燈得意的模樣,她心裡不禁浮現出一絲疑慮——
“這孩子為什麼會在離虛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與此處之人行為方式截然不同,為何會留下?”
暖風不停烘烤著,車廂內便容易昏昏欲睡。溫度越來越高,而一旁的方燈燈還在興頭上,不停吹噓自己當時如何如何有先見之明,想到用赤陽珠來保暖,聞箏的腦袋卻幾乎停止運作,一句也沒聽進去。
為了呼吸一口新鮮空氣,她下意識猛地扯開自己手邊擋風的紗簾。
“……”
車廂內的溫度更高了。
方燈燈無意間掃過聞箏燻得通紅的臉,這才發現自己玩脫了。她趕緊打碎了一顆赤陽珠,溫度這才恢復正常。
聞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還有什麼奇怪的,這丫頭真要有心動手,對方還不定怎麼被玩兒死呢。
察覺到聞箏那複雜的視線,方燈燈以為她不滿自己的伺候,尷尬地摳了摳臉。
出了內城,只覺寒氣更甚。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