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我回去籌錢。”
荊芥看著乾乾淨淨的手邊,汗珠開始在額頭上緩慢的聚集起來,只是汗珠被他那面板拉著,暫時並未落下,就和此刻他的心一樣,高高的懸掛在心房之中,只有一根細麻繩連著,眼看著就要墮入深淵摔的粉碎。
少年用手指揉了揉乾澀的眼眶,但那汗漬卻趁機浸入其中,讓他感覺到一股火辣辣的疼。
他已經完了,不,他還沒有結束,之前的每一次他都翻盤了,這一次也一定可以的,只需要,只需要再有一筆啟動資金就行了。
這次自己一定不貪了,只要可以將自己的那些窟窿填上,那麼他就會立刻收手,這樣也就沒有人會知道自己幹出來的荒唐事,不,應該再贏一點的,就一點就好。
只要可以有百草堂家底的一半,他下輩子就可以躺在功勞譜上了,不,要比百草堂的家底多一些,一定要比百草堂多,否則不是顯得他不如他那平庸的父親。
不對,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
荊芥紅著眼睛出了賭坊,下到樓梯邊緣的他突然停下腳步,剛剛自己的想法讓他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他最開始好像只是想要賺夠五百兩就收手,但是那錢來的實在是太快了,一晚上他最多的時候手中至少有五千兩。
然後他就開始繼續壓上,一直到了現在。
荊芥扶著一旁的扶手,用手掌猛捶一陣絞痛的胸膛,直到十幾息之後才緩過勁過來。
少年緩步下了樓梯,當離開賭坊的時刻那天空中過於閃耀的太陽讓他忍不住蓋住了眼睛。
“老爺,咱們去哪裡。”
門外兩個正在一旁和其他一些小廝打趣的轎伕湊了上來。
這位爺一次性給了他們兄弟倆五十兩的定金,租了他們倆和轎子六個月,日常也出手闊綽,聽說是那百草堂的少東家,兩個轎伕只感覺那藥店是真的賺錢,病人身上的油水也是真的好刮。
五十兩說拿就拿出來,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去鎮北。”
荊芥扶著轎子的邊緣進了轎門,隨後壓抑著內心的恐懼,咬著自己的指甲,他之前不是沒有輸過,但是從來沒有輸過這麼大的。
轎伕在荊芥的指揮下抬著少年在整個柏溪鎮內轉了一圈又一圈,下午時分,荊芥拜訪完了最後一個給百草堂掛了賬的老闆後臉色發青。
他現在已經隱隱感覺到不對勁了,之前這些老闆都是熱情接待他,雖然第一天聽說他要借貸時大都有些猶豫,甚至有人還準備親自去找徐夫人問一問,搞得荊芥差點要跳起來,他還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將這些事情給壓下去。
但是第二次他去的時候這些人就非常願意給他借貸了,荊芥原本還以為是自己給的保證金足夠。
但是現在想來,那些保證金和他帶著那些老闆在酒樓吃的那頓價值二十五兩白銀的天價宴席即使有作用,但是也不應該這麼的立竿見影。
只是此刻的荊芥已經稍稍自知自己已上了一條賊船,縱使前面有刀山火海,縱使已經察覺到了一絲絲的危險,他也只能繼續趟過去了。
要不然還能怎麼辦,告訴母親他參與了賭博,而且還賠掉了接近一萬兩的白銀,此刻更是將百草堂外面的一眾供貨商都借了個遍。
外債他現在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欠了多少。
兩個轎伕看著那越漸昏暗的天色,以及從每個院子中出來之後臉色就變得更加陰沉的老闆,就知道今天老闆的生意上看來是出了大問題。
兩人只能儘量的沉默,以此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終於荊芥指了指百草堂的方向,示意他們可以回去了。
抬了一下午轎子的兩人終於鬆了口氣,兩個轎伕沒有將轎子抬到百草堂前,而是在百草堂外面不遠處的小巷之中將轎子放下,最後抬著前面的轎伕就敲了敲轎子邊緣的小門。
“老爺,到了。”
“你們明天就不用來了。”
荊芥下了轎子,小心讓開了轎子邊緣的汙水,隨後頭也不回的就想要走向那邊在夕陽下被染上了一層火紅的百草堂。
“老闆,那工錢。”
年長一些的腳伕聽見那租約解除一愣,不過隨後看著那就準備立刻離開的荊芥,伸手拉了一下對方的衣袖,同時詢問道。
“別碰我,你這賤貨,那五十兩還不夠多嗎?”
原本就憋了一肚子氣的荊芥大叫一聲,將老人的手甩開,隨後就準備徑自離開,只是那原本對他恭恭敬敬,甚至於為了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