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楚,顧不上路人的異樣目光,哭得更加厲害。要是她一開始能把食物以外的劇情記得更清楚,而不是臨場才反應過來,就有可能在來法國之後想辦法避開安利和麻裡的接觸。如果自己在舞會上寸步不離地守在麻裡身邊,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姐姐就不會這麼難過了。
身為中等部學生的優裡雖然比天王寺組合的其他成員小几歲,但在他們面前一直表現得比其他後輩更理智成熟,這會像小孩子一般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簡直把人嚇到了,海棠和潼川越發慌亂無措起來,頭疼地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眼下的狀況,只能期盼麻裡出來救場。
門在這時候開了。
麻裡早就換下了巧克力禮服,只穿著普通的連衣裙,或許洗過臉整理了一番,看起來沒那麼狼狽,但眼眶泛著紅色,明顯用力哭過一場。不論何時都優雅從容的人,此時失去了那種熠熠生輝的光彩,往日明亮的眼睛也毫無神采,空洞而黯淡,臉色既蒼白又憔悴。門的縫隙開啟,背後卻一點光都沒有透露出來,麻裡並沒有開燈,整個人也消沉得似是被無邊的黑暗吞噬了。
看到她這樣,海棠就覺得自己的心臟彷彿被尖銳的針刺痛了一下。潼川也不好受,麻裡一直都是他們年級的第一名,是a組的中心,是天王寺組合當之無愧的隊長,他們都無條件地信任並支援著她。這幾年見慣了麻裡強大可靠的那一面,此刻反差之下的脆弱絕望才更讓人難受。
麻裡的手還扶在門把上,注意到優裡哭得更兇,她開口的聲音也是沙啞的,苦笑著說道:“也不是小孩子了,怎麼還是那麼愛哭呢?”
“你,你剛剛不理我, ”優裡止住眼淚,說話卻還是抽噎著,斷斷續續的,“你以前,你以前從來不會不理我……”
一邊說著,一邊冷靜下來的優裡卻逐漸變得內疚起來,這次的眼淚來得快去得也快,為剛剛一委屈就哭起來的丟臉舉動感到懊悔,自己真是太幼稚太任性了,明明是想安慰麻裡,結果最後卻在反過來尋求她的安撫。
麻裡將手放在妹妹的頭頂,繼而看到海棠和潼川擔憂的眼神與欲言又止的表情,在恍惚中想道,大概她真的不是個合格的姐姐和隊長。明明同伴們和競爭對手都在全力以赴地準備比賽,自己卻無法控制地陷入到這樣情緒不穩定和不在狀態的境況中,現在的她不要說帶領全隊走向勝利了,連正常發揮都做不到,根本不能成為天王寺組合的助力,反倒是一種拖累。
想起安利老師說著“因為這麼懦弱的你,根本不值得讓我有任何期待”的樣子,手又開始發抖,就連面前幾張熟悉的面孔都在模糊扭曲。被最想從其獲得認可的那個人斷言完全不值得被期待的她,是不是也同樣不值得被同伴們託付?
如果拼命想獲得的認可到頭來只能換來一句冷冰冰的完全不值得被期待,如果深藏在心底日益深重的暗戀在最喜歡的人眼中不過是糕點師道路的妨礙,如果那麼投入的甜點製作都必須剝離所有柔軟得使人動搖的情感才能做到更好,如果長久以來凝視著的背影僅僅是鏡花水月般被溫情所包裹的幻覺,如果這些追逐與執著、依賴和信仰都只能歸於讓人懦弱無能的愚蠢感情……那麼,一直以來的努力,在安利老師看來,是不是就像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一樣?
曾經她無所謂其他人如何評價,卻唯獨承受不起那個人的全然否定。
在麻裡陷入到混亂思緒中時,另外三個人也達成一致,優裡今晚會守著麻裡,明早由潼川暫時作為代表去領取加賽通知。加賽題目尚未公佈,也不知道會是什麼時間,但現下麻裡的狀況更為要緊,他們都不敢讓她獨自待在漆黑的房間裡。
蜂蜜和金平糖坐到桌上,麻裡默不作聲,氣氛依然凝滯。優裡按下燈的開關,看到酒店服務人員整理過的床鋪平整得沒有一絲褶皺,而靠近陽臺的位置卻有一把翻倒在地的椅子,她把椅子扶起來。這一塊區域沒有鋪地毯,摸到地上的瓷磚,觸感冰涼而堅硬,從舞會上反常的不告而別到剛才開門,麻裡在冰冷的地面上坐了多久呢?
“優裡,”麻裡站在原地,聲音微弱得似是在自言自語,“這樣的我,是不是讓你們失望了?”
“絕對不是!”優裡斬釘截鐵地回答,然後撇了撇嘴,悶悶地問道,“如果我當著你的面罵安利老師,你會生氣嗎?”
“不是安利老師的錯,是我沒處理好自己的情緒和狀態,”回憶著這兩天的經歷,麻裡不自覺地用雙臂抱住自己的肩膀,彷彿這樣就能抵禦住從心底生起的寒意,“全都是我的問題。”
無論是一廂情願的暗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