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啊……！”顧清晏一個激靈跳了一小步，“不行！臣要考功名的！臣、臣寧願不吃肉……！”

&esp;&esp;哎喲，給這小娘子當真了。皇帝一下大笑：“瞧你怕的，罷了罷了，李侍郎若吃不起肉你只管叫你的教養姑姑與朕說，朕接你到宮裡來吃御膳。內帑雖也儉省，要貼補你這小女娘吃肉還是綽綽有餘。”

&esp;&esp;她轉頭叫來如期，吩咐了幾句才攜顧清晏往窗邊羅漢床上挨著坐了：“且坐吧，你年紀小便不要飲茶了，朕叫人給你上牛乳酥山。端儀也坐。”

&esp;&esp;“臣能喝茶……”這小妮子，在皇帝懷裡還扭了兩下，“陛下，這於禮不合……”

&esp;&esp;“朕樂意，你一個五歲小娘哪來的於禮不合，且不說朕是女人，你也是女人，便你是個小郎君也沒到不同席年紀呢。”皇帝笑得臉酸，“跟哪學的些古板規矩，沒得將人憋壞了。”

&esp;&esp;“陛下……”李明珠忍不住也笑，“陛下，規矩不可廢。”他這張板正臉倒難得一笑，就是想笑不敢笑的將臉都扭著了，瞧著還有幾分滑稽。

&esp;&esp;“所以你非得站著？”皇帝挑眉睨了一眼，一揚下巴，“朕都叫你坐了。喏，坐那頭去。”

&esp;&esp;“陛下……臣還是……”

&esp;&esp;“朕叫你坐。這又沒旁人，坐了又沒什麼。”

&esp;&esp;李明珠這才往那羅漢床西側坐了——甚至不敢坐滿，只靠了靠那玉石板緣，大半身子還立在外頭——瞧著比站著還累。

&esp;&esp;皇帝好笑，捏了柄團扇伸過去，壓著李明珠胸口往裡推：“坐還不敢坐了，這床上又沒吃人的東西。”

&esp;&esp;這團扇上還有幽幽的龍涎香味，一整個壓在公服前襟上，那香氣便要鑽入他腦中。只消一轉眼睛，她那張笑面便要佔滿視線。夏日裡皇帝便服單薄，那褂子領釦未結，半張著衣襟吊在肩上……

&esp;&esp;他趕忙縮了眼神。她想來……怕是與宮中侍君也是如此狎暱……

&esp;&esp;“陛、陛下……”李明珠幞頭上帽翅微微顫動，偏就不敢往東側略一搖擺，“臣怎好……怎好在御前失儀……”他領口邊緣已濡潤了，那點子薄汗愈發使白麵顯得瑩潤如凝脂，便是傅粉何郎再世也難分伯仲。

&esp;&esp;“哎呀陛下，長宜、長順兩位姑姑到了，您要的內人，奴舉薦如藍如金兩個姐姐，本也是長宜姑姑帶的，在宮裡掌您茶水盥沐。”如期引了人來，恰好兩個姑姑，兩個姐姐。一列宮娥入殿，皇帝也不好再做什麼狎暱樣子，只得收了宮扇挪正身子。

&esp;&esp;“來了就好，朕有意讓你幾個往李侍郎府上，專教導這位顧娘子，便當這顧娘子如朕養女。”她一推顧清晏，“還算作是朕宮裡內人，俸祿從朕宮裡出，朕再與你們另賞賜著，到底李侍郎處不比宮中。”

&esp;&esp;權當如她養女……李明珠心下微動，忍不住向皇帝投去一眼，只見她神色如常，瞧不出半點端倪。

&esp;&esp;“是。”幾個宮娥行了禮，將顧清晏接了去。

&esp;&esp;“陛下，這幾位都是內貴人，臣只怕委屈了幾位貴人娘子……”

&esp;&esp;“你想什麼呢端儀，”皇帝笑，又轉向幾個宮娥，“左不過是這幾年事情，長宜長順朕記得再過兩年便滿二十五該放出去的，你兩人便重在教導這位小娘子並你們徒弟們，到了二十五自回宮裡稟明瞭，朕仍許你們出宮成家；如藍如金怕是要跟久些，你們二人現下雖是替朕看著這小娘子釵釧盥沐，日後她貼身的使女也得你們教著，待她成年了你們也該到年紀，屆時朕再與你們出宮去。待你們到年紀，若想跟著顧娘子也可，想在宮外快活也可，若想回宮來照舊留在朕宮裡也可。”

&esp;&esp;這意思便是可提前出宮了。幾個內人忙道：“謝陛下恩典。”

&esp;&esp;“好啦，你們幾個，只去備了車，一會兒同顧娘子回府去。”

&esp;&esp;“陛下，臣也……”李明珠才從羅漢床上爬起來，卻又被皇帝攔了：“端儀奏畢了？”

&esp;&esp;“是，臣今日請見是為謝恩而來。一是攜清晏謝特赦之恩，二是謝陛下賜府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