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卷要近侍轉呈始皇。
按照任囂的計劃,全國設水師將軍一人,專管海上水師軍務,以和現有專管江河巡弋漕運的樓船將軍職權分開,不得混淆。
水師本部設在會稽,下分設東海和南海兩水師都尉,東海水師母港設在即墨,南海水師母港則設在南海港。
兩水師都尉下再分設若干少尉,下轄若干戰船,分駐於沿海各港口,平時巡弋護航,有事可集合或分遣作戰,乃水師的戰術單位。
始皇大略翻閱了任囂的計劃,覺得他真是個人才,他忍不住對任囂說:
“任卿建議南、東兩水師都尉由悽楚原兩樓船將軍擔任,那水師將軍呢?卿心中是否有適當建議人選?”
“臣在南海受陛下所託,經過幾年的經營後,大致已具規模,水師計劃既是臣所擬訂,將軍之職當以臣擔任最為合適。”
始皇驚詫地看著這位頭大眼大,說話聲音也大的南海尉,心中不免想:南海尉管理整個三郡,軍政事務皆可便宜從事,名為南海尉,實質上可稱得是南海王。如今一切都已具規模,他正是可以開始享受辛勞成果的時候,卻自薦出任船都尚不知在哪裡的水師將軍,真是個想做事的人!
但他口中卻帶點調侃意味地說:
“古人內舉不避親,任卿卻是更進一步自舉不避身!”
“毛遂自薦,最後結果圓滿,臣不敢讓古人專美於前。”任囂笑著說。
“南海經營雖大致就緒,但後繼人選也非常重要,任卿心目中可有人選?”始皇又問。
“繼任南海尉最好是由陛下從朝中選派官員擔任。”
“為什麼?就你的副手中挑人繼任不好嗎?”
“邊疆之地黔首,心目中只有南海尉沒有朝廷,這也難怪他們,因為他們離咸陽太遠,民風習性也有所隔閡。所以南海尉一職,不宜專任太久。”
“太久易生叛心?”始皇追問一句。
“臣對轄內官員派遣,也以官不屬地、而吏儘量聘用本地人為原則,這樣做是求得有個制衡。”任囂不回答始皇問的敏感問題,只間接的作了答覆。
始皇注視他良久,最後感嘆地說:
“人臣都能像任卿這樣,君王哪會有這麼多的猜忌!”
“假若君主都像陛下這樣對臣下推心置腹,也少了不少叛臣!”任囂同樣發出感嘆。
君臣兩人相視微笑。
“就如卿所建議,朕回咸陽後召開朝議,讓他們先了解建立海上水師的計劃,決定南海尉人選後,再召任卿回朝。”始皇考慮了一會兒說。
“這項計劃花費不少,海盜之痛,咸陽又感受不到,以後向海外發展的利益,目前更是看不出來,依臣預料,勢必會遭到不少大臣反對,說是好大喜功,勞民傷財。”任囂擔心地說。
“這不必去管它,大秦一直侷限於關中山區,這些人的胸襟和眼界都嫌狹窄了些,這是朕常要帶他們出來走走的主要原因。放心,朕決定支援你,寧可阿房宮及其山兩地工程停止!”
“那真是沿海黔首之福了!”任囂避席頓首。
“不必多禮,”始皇擺手微笑:“請復座,明日陪朕上會稽山祭大禹!”
次日,始皇率領群臣登會稽山,在大禹墓穴和廟祭祀完畢,在會稽山頂,立碑頌揚秦德,文與書都是由李斯所撰寫,字大四寸,用小篆體,其文曰——
皇帝休烈,平一宇內,德惠修長。三十有七年,
親巡天下,周覽遠方。遂登會稽,宣省習俗,黔首
齊莊……皇帝並宇,兼聽萬事,遠近畢清。運理群
物,考驗事實,各載其名。貴賤並通,喜否陳前,靡
有隱情。飾省宣義,有子而嫁,倍(背)死不貞。防
隔內外,禁止淫泆,男女潔誠。夫為寄豭(公豬),
殺之無罪,男秉義程。妻為逃嫁,子不得母,鹹化
廉清。大治濯俗,天下承風,蒙被休經……從臣誦
烈,請刻此石,光垂休銘。
當然,始皇沒有下山,駐蹕大禹廟內,其他從臣和虎賁軍則在山頂搭營。
雖然已是十一月,但江南氣候溫和,寒流未至,當天並不十分冷,廟內近侍生氣火盆,更是室內如春。
廟為坐北朝南,面臨南海,陣陣海濤聲聲入耳。
始皇端坐在大禹神主牌位前,遠眺月光下的大海和山麓處處營火,不禁陷入沉思。
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親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