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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家幸過,體面還全。及至袁指揮知道,已去得沒影。老沈有了事,誰去打聽!真是:顛狂柳絮隨風舞,輕薄桃花逐水流。

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五歲兒難討一文錢 一錠金連送四人命詩曰:

世情薄處亦堪傷,轉眼秋風面面涼。

義犬守家終戀主,飢鷹攫肉必先揚。

從來清白無遺禍,自古貪爭有後殃。

試看群鴉環腐鼠,可憐寸臠未能嘗。

自古朋友之道,止有道義文章,從各人肝膽聲氣中結出,不從富貴上起的。所以有範張的雞黍、雷陳的義氣。如關聖賢受那魏武厚恩,終尋玄德,程嬰為趙氏孤兒,死報杵臼。

這死生不易,患難相從,原是難事。何況勢利之交,這些狐朋狗友,幫虎吃食,酒肉利徒,算不得朋友。怎怪得他轉眼忘恩,還要借花獻佛,下石取利,此乃自然之理。所以宋韓琦相公常說道:“小人負心原不足恨,還是自己交結此等人的不是。”世情炎涼,何待今日!

再表這吳月娘乃西門慶賢惠之妻。除失了家財,被吳典恩要誣他姦情,詐他的銀子,拶得堂上叫屈,和玳安送在牢裡,使人和月娘說要一千兩銀子,才放他招保,不然要害他的性命。

那知月娘手內文錢沒有,經過大亂,止剩破宅一處,那裡去湊?

那日小玉扶月娘進縣,見拶打了送監,忙忙回去。

吳大妗子、老馮怕連累著,一溜煙都躲了。只撇的小玉和五歲孝哥在那一座破宅子裡,四顧無親,鬥米文錢從那裡來!又想著月娘、玳安在牢裡這一日了,又沒人送碗飯進去看看,只得手拖著孝哥,提著些米湯,戰兢兢的縣門前來。那孝哥唬得亂哭,小玉雨淚悲啼,不敢進去。衙門裡也有好人,認得他的道:“這是場屈官司,我領進你去看看你主子去。”到了牢門首傳與月娘,在那送飯的門口,小玉看著月娘大哭,月娘望著孝哥大哭,多少傍人落淚。也有說這大娘子原是好人,除破了家還遭官司的,也有說西門慶傷了天理,這是當初奸人妻子,今日也害他的妻子,坑人財物,今日也要坑他的財物,天理迴圈,一還一報。月娘哭了一會,向小玉道:“我已是死的人了,那裡有個銀子救命?撇下這個孩子,在你罷了!也是他爹傷了天理,不留這幾兩銀子,怎麼惹出禍來?從今以後,隨你去那裡討得些米,送飯給玳安吃。我一日吃不的兩碗飯,不消來管我了!如今只落了一處破院子和個莊子,留著也不中用,你尋他賚四哥,著他尋主賣去。他還是個好人。”說著哭進去了,也沒吃那飯。

倉裡的女人們也有來勸月娘的,道:“你還有這個兒子,哭出你的病來,誰來疼的?”指著小玉道:“你不消送米來了,俺這裡就沒有兩碗飯他吃?”月娘進去了,小玉把飯送到牢裡給玳安吃了。傳出來著他去尋他爹的朋友應伯爵、謝希大、傅夥計這一般舊人,或者想那舊情,尋法救他。這小玉拖著孝哥走一會抱一會,上獅子東街應怕爵家來。

卻說應伯爵一向因西門慶不在,沒有營運,投在新發財主張二官人家來。先說著娶了李嬌兒,又把西門慶家書童春鴻、賚四都是他圓成進去答應的。後來說著張二官家做鹽,他把李智、黃四、崔本這一班舊夥計都投在門下。那張二官時常叫伯爵往來,或是保債放鹽,俱有些利息,照樣的油嘴蜜舌奉承,不在話下。因這月娘的官司,要勸著張二官娶月娘為妾,說他手裡的東西不計其數,還不動一點哩。那張二官是秀才納的監生,略知禮法,他道:“西門四泉在日,也都相識,豈有娶他夫人為妾之理?”怕爵就不好言語了。那日在家,忽見小玉領迸孩子去,就妝不識的道:“你是誰家的?”小玉眼裡含著淚道:“二叔,你不認得我了?我不是西門老爹家小玉?從小服事你老人家不知吃了多少東西哩!”

看著伯爵就磕下頭去,哭了。怕爵又故意的把眼擦了一擦,道:“這兒年沒見,我就不認得你了。”看了看孝哥,上穿一個藍綿布小襖,下穿綿布破褲,也沒有襪子,赤腳穿著兩隻破鞋,餓的飢黃面瘦,兒日不曾洗臉,真是貧兒模樣。伯爵口內不言,情知是西門的孤子,忙問:“這孩於是你的?

幾時有了丈夫來?“小玉道:”這就是俺大娘生的哥兒。“伯爵才點了點頭道:”你來有甚麼話說?奠非你大娘守不得寡,人家欺負,孩子又校依著我,有這些家事,早尋個人家,還不受小人的氣。“小玉道:”二叔,你不知道如今俺遭的橫禍——現今俺娘和玳安都在牢裡哩! “ 把前後事情和吳典恩要銀子的事說了一遍,”俺娘著我來和你老人家說,千萬看俺爹的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