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5部分

些人們有些後庭朋友,也學了幾套南曲,吹的好蕭,踢的好氣球,又有一般武藝,打的好彈弓,一日也打十數個雀兒頑耍,就是個女色裡的班頭、幫閒中領袖。那翟員外因這李師師家在城外頭一條衚衕大開了巢窩,不比以前藉著官家名色拿腔,他和這一般人常去閒串。那李師師家有十個丫頭,也會品竹彈箏、拆牌識字的。

有個侍女巫雲有些姿色,翟員外嫖了幾夜不見出奇,他聞的李媽媽家有個銀瓶姐,是選了進上的,不出來見客,李師師養如愛女,真是倩人施粉黛,不自著羅衣。這翟員外也就有個扳高之意,只不知李師師的口氣。又知他是使大錢的,自家又不肯破鈔,正自兩難。

卻說李師師把這銀瓶作養的花朵一個玉人兒, 每日口裡噙著他, 兒長兒短:“我只有你一個女兒,好歹揀了天下頭一個風流才子做我的女婿,成了親,決不肯把你看做下賤。”

他卻在外邊聲揚出去:“是當初道君皇帝親自選過的才人,就要進官,遇這大變才撇在這裡,比我女兒還敬重他,誰敢使他見人?”又教銀瓶隔壁彈箏,隔窗度曲,樓窗上露出那粉面招人,紅顏送盼。這是娼家慣耍拿人的手段,不消細說。

後來因徽宗北狩,李師師故意要捏怪,改了一身道妝,穿著自綾披風、豆黃綾裙兒,戴著翠雲道冠兒,說是替道君穿孝,每日朝北焚香,儼然是死了丈夫一般,自稱堅白子,誓終身不接客。一切人來,有十個侍兒陪待,好不貴重!因翟員外是個大家,寫了通家晚弟帖子來拜,才待了一杯茶就進去了。又養著兩窮內官,時常在門首立著,一似和官禁一般。又常見人啼哭,說是道君託夢,喬張喬致的,扯天大架子。

那翟員外和這些丫頭們說要娶銀瓶的話,人都笑他出不起銀子。那日,翟員外在客廳上坐下,侍兒巫雲陪著吃茶,只見揭起簾子,一陣異香襲人,一個女子遮著臉往花園裡去了。但見:婉若游龍,輕如飛燕。淡掃蛾眉,卻嫌脂粉汙顏色,松籠蟬鬢,天然鳳致勝鉛華。裙拖湘水,織就一枝梅,轡挽巫雲,斜簪三寸玉。對客欲回遮舞袖,見人驚走露蓮鉤。

原來有座花園在後河岸邊,須從容廳前過。銀瓶住著一間小閣子在花園側,每日晚去園內小亭上,或是彈琴看書,和櫻桃侍女鬥骨牌頑耍。這日李媽叫他採榮黍花兒晚妝,不知有客,走不迭,使一柄湘妃金扇遮著臉,笑嘻嘻過去了。險不把翟員外驚開五葉連肝肺, 酥透三魂邪骨心。 問道巫雲:“過去是誰?”雲姐笑道:“翟大爺你猜猜?——這就是你算計的那人兒,只怕你的福小,消受不起!”翟員外知是銀瓶姐了。

呆了半晌,問道,“雲姐,他今年十幾了?”巫雲道:“今年十六歲,長的苗條,就是十八九的。”又說:“箏簫琵琶、琴棋書畫,在沈員外家就學全了的,俺這門裡還學不到他精處。俺太大不叫他見人,知道他出來,還了不成。”翟員外和巫雲說:“我拼出一百兩銀子、四匹尺頭,和你太太說,我梳攏他罷!”雲姐笑道:“俺太太要一千兩銀子下財禮,還怕不肯。你說梳攏,這又是巢窩裡講包月的話了,少也得三五百銀子,還怕俺大太不肯放口哩。我不敢說,你另央人探探口氣兒。”又道:“俺太太常喜鄭玉卿會吹的好蕭,你著他來說過,俺再替你幫襯。”喜的翟員外搖搖頭,大踏步去了。

不知將來銀瓶和翟員外姻緣成否何如,有分教:花柳巷中,獺蝦螟空想天鵝肉,雨雲臺畔,野鴛鴦別續塞鴻群。

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七回 給孤寺殘米收貧 兀朮營鹽船酬藥

詩曰:

風吹花片過溪頭,或落重陰或落溝。

奴有衛青能尚主,功如李廣未封侯。

窮通每自機緣合,巧拙難將理數求。

鄒衍譚天聊自慰,免將憂憤看吳鉤。

前講過《感應篇》中所說暴珍天物、散棄五穀甚明,不必重紀。這佛經所說,多有拋米撒面,油、鹽、茶、酒用的無節,死後堆積如山,罰他罪孽,折算他來生的。所以前輩不肯妄費一物。有一個京師大老的寵妾病危,自言殺的雞鴨大多,要他償命,力辯是主人所使,不得自主。旁有一鬼取出茶汁一缸,說:“雞鴨雖不全責於你,這茶是天地的寶物,你一用即拋了,一年妄費了多少?”——口出此言而死。那大老親見此言,以後用茶,必加水二次方換。可見,事無大小,俱有主管的。

看官定說此話太迂,今日講一段有憑據的因果,出在《東京雜記》。說那徽宗朝第一個寵臣、有權有勢的蔡京,他父子宰相,獨立朝綱,一味掐佞,哄的道君皇帝看他如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