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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卻從淫汙中來。所以收入《感應篇》中,講由這亡國殺身的因果。

不知後來何如,且聽下回分解。

第二十回 李銀瓶梅花三弄 鄭玉卿一箭雙鵰

鍾離祖詩:

生我之門死我戶,幾個惺惺幾個悟?

夜來鐵漢自尋思,長生不死由人做。

呂祖詩:二八佳人體似酥,腰間仗劍斬愚夫。

雖然不見人頭落,暗裡教君骨髓枯。

佛經道書先從斷色慾入門,我儒家也只講個寡慾。

看到屎溺穴中,真是輪迴種子。

卻說翟員外和一起幫閒子弟在李師師家廳上吃茶,忽然見銀瓶掀簾子上花園裡去了,不覺魂飛心蕩,恨不的一時到手。託那侍兒巫雲和師師說,要出一百兩銀子梳攏銀瓶。巫雲笑道:“我不敢提起,怕瓶姐知道罵我。你叫幫閒的鄭玉卿來探探太太的口氣,我才敢說,”原來鄭玉卿才十八九歲,一手好琵琶,各樣子弟六藝無般不會,又慣會偷寒送暖,自幼兒和人磨光,極是在行。人物又好,手段兒又高,汴京巢窩裡有名幫閒小官,自從他父母雙過了,千金家事嫖得精光,人只叫他作小鄭千戶。金兵亂後,又襲不得職,終日和人在巢窩裡鬼混。那日在家,翟員外進來坐下,央他和李師師提那梳攏銀瓶的話。鄭玉卿搖了搖頭道:“這件事休看的容易了,倒要費彎曲才得到手。你休看作是門裡人,指望一說就成。皮狐打不成,還惹下一身臊。李師師是個見大錢的,把這銀瓶嬌養的比自己女兒還重十分,動不動說是道君選過的妃嬪,就是一位皇后相似,他心裡還不知安下個甚麼網兒,要打一個餓老鷗,你我如今拿著百十兩銀子,就要去破天荒採了鮮花兒,那能得勾?他就依你梳攏,給銀瓶破了瓜,你不成一兩夜就中跳開了?就講包月包年,還少不得幾百兩銀子,倒不如講嫁娶,破著費五七百金。他這等個大體面,扯大架子,至少也還騙他三二百兩陪送的妝盒,你不過淨費三四百兩,還不勾那包月的錢。”說的翟員外滿心歡喜,道,“玉卿,你不在是個積年子弟,倒底算計的長。咱如今怎麼去開口?”玉卿道:“終不然這樣空手白去提親,他不笑麼?依我,明後日是李師師的生日,你買一付大大的下程,我替你先去探探。憑著我三寸不爛之舌,管成有幾分準。”翟員外與玉卿商量已定。

到了正月十三日,是師師的正壽,這東京有名的行戶,誰敢不來進奉他。就是舊日相識官員、內監都有往來。自家常養著兩個長班書辦,答應往來禮帖,倒像個縉紳家的體面。到了日西,禮節將完,鄭玉卿打扮一身蘇款:戴一頂玄紗軟巾,斜嵌著古玉兒,穿一領烏綾碎雲宋錦花樣的直掇,又襯著一條水紅花皺紗的褶桔兒,腳下硃紅紗履、白綾細襪,手裡拿著一個紅綾鴛鴦汗巾繫著銀三事兒,又袖籠著出奇的一個大佛手柑和一大塊沉香火,埋在一個壽字紫銅燻爐裡,俱籠在袖中,燻的透體異香,——要悄悄送與銀瓶的。他卻要借翟員外的憨錢來賣自己俏。這是葉底偷桃手段,畢竟是在行的子弟。

安排停當,把衣衫抖了幾抖,上李師師家來,讓客廳上坐下。他這院裡規矩,如要回了就說:“太太有病,久不見客。”如要見,就等一會才請到書房,又等一會,才出來相見,——這是御院裡的規矩,比不的巢窩裡沒內沒外,一把就抱在懷裡。——分外還有許多腔調,如不依他,就說是不在行的,一世也不得見他面。所以都要尊他的。玉卿坐在前廳上,只見兩壁排的俱是香楠木椅桌,當面鐵梨木天然幾,可間的二丈餘長,上設漢銅大花瓶,插一枝半開的老梅,護瓶口又一枝寶珠大紅茶花,傍倚著個周紋古鼎,足有六寸餘高,香菸縷縷不絕。玉卿坐了一會,出來個蓬頭小京油兒,打著一個蘇州轡,純絹青衣,拿著雕漆銀鑲盅兒,一盞泡茶、杏仁茶果,吃了,說:“太太才睡醒了,梳頭哩,就出相見。”又等一頓飯時,另有一個侍兒,穿著織金豆綠衫兒、銀紅綾比甲,束著個花綾自汗巾兒,掀著簾子不進來,笑著說:“太太請書房中相見哩。”這玉卿又抖抖衣服,進入幾層門戶,彎轉回廊,俱是一片松竹,太湖石邊,臘梅盛開,又有兩樹紅梅相映。進的五間書房來,師師還在繡閣未出,那得就見!玉卿坐在中間一個倭漆大理石小椅兒上,未見佳人,先看陳設,但見:正南設大理石屏二架,天然山水雲煙,居中懸御筆白鷹一軸,上印著玉章寶璽;左壁掛東坡大字,題文與可墨竹淋漓,右壁掛米顛淡皺,仿趙大年遠山蒼老。但見牙床雕鏤龍鳳,懸掛著錦帳流蘇,盡是內官陳設,香榻高鋪文綺,平墊著隱囊繡覃,無非御院風流。瑤籤玉軸,多藏著道笈仙函;端硯紋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