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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 63 章

院裡點起了燈。燈光越過三間青瓦大房,映亮了書房虛掩的後門。剛才兔兒跑了,四處抓捕兔兒的動靜不小,銀竹已經驚起,披衣不安地迎上來詢問,“十二孃怎的夜裡出去了?”“喝多了酒,半夜燥熱醒了。擔憂兔兒在南苑過得不好,越想越不能入睡,索性把兔兒抱回來。”阮朝汐淡定地舉起兔兒,視線裝作不經意地掃過。“怎麼,抓兔兒的動靜驚動了荀三兄不成?”銀竹接過兔兒,放回籠子裡,“奴也不知。奴驚起時,郎君已經來書房裡了,問詢十二孃何時醒的酒,深夜去了何處。”阮朝汐已經在門外除了鞋履,接回小籠。只穿著足衣的腳步停頓片刻,還是跨入門裡。“你如何答的。”身後的銀竹並未跟上。遠遠地福身行禮,退回了耳房。虛掩的後門邊,放置一盞照明的燭臺。頎長人影站在牆邊,正在將牆上掛著的桐木名琴取下。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荀玄微抱琴側過身,代替銀竹回應了一句,“銀竹伏地請罪,說她不知。”搖曳的燈影下,他向她展示手裡的琴。“夜裡覺淺,睡不著時想要撫琴。過來取用,阿般莫怪。”阮朝汐哪有責怪的心思。她近乎本能地抬起小籠,展示裡頭翕動三瓣嘴吃草的兔兒。藉著兔兒籠的影子,擋住她自己緋紅未退的臉孔,被親吻得水澤嫣紅的嘴唇。“我夜裡驚醒,想起了兔兒。”“擔憂兔兒安危,去南苑抱回了兔兒。我聽到了。”從書房方向望去,黑夜裡的南苑只是一團模糊黑影。荀玄微不甚在意,“十二郎做事毛躁,你若擔心兔兒就莫再借出去。抱回來就好。”他把狹長琴身放在琴臺上,走近過來,接過她舉在半空的小籠,隨手放在案上,檢視她宿醉後的臉色可還好,擔憂地摸了摸她吹風冰涼的額頭。“才喝了那麼多酒,又頂著夜裡那麼大的風出去。你也不怕頭疼?下次叫銀竹去。”他換了一身鳶尾蘭色的廣袖直裾袍,應該也沐浴過了,氣息乾淨清爽,再聞不到殘餘的梅酒清香。阮朝汐捧起案上的茶盞,喝了一大口。茶水滋潤了緊張發乾的唇瓣,她的神色自然了許多。“不知白蟬灌了我多少醒酒湯,不會頭疼的。就是嘴裡全是苦味。”荀玄微探了下茶盞溫度,細微地皺眉,“怎麼深秋季節裡喝冷茶。”倒來一杯壺裡的溫茶,盯著她喝完。阮朝汐解了氅衣,被催促著躺回小榻,軟衾蓋上肩頭。荀玄微並未多停留,一手抱了琴,握著燭臺,原路回去了小院。未過多久,耳邊“錚——”一聲,響起了清越琴音。這一首不知什麼曲名,西苑琴師並未教授過,她也從未聽荀玄微撫過。曲調婉轉悠揚,怡然之情從琴音間傳遞,令有幸旁聽之人也心生開懷。箏音悅耳,琴音悅心。耳邊聽著不知名的怡然琴曲,阮朝汐繃緊的心神漸漸放鬆下來。紫檀木大屏風遮擋在小塌前,隔開一個狹窄空間,她在狹小的黑暗空間裡回味著蜻蜓點水般的、火熱而慌亂的吻。少年郎青澀而真摯,心思清淺得彷彿山澗小溪。她反覆回味著鍾少白的那句,“強硬些,隨我走。”終於迷迷糊糊陷入了睡夢。但小院裡承受的那個截然不同的纏綿細密的吻,卻又一遍遍地反覆出現在她的夢裡,帶著令她陌生的情迷和危險,交錯著動人琴音。清晨時,窗外傳來了罕見的喧囂聲。鍾氏壁來人了。庭院裡起了風。細碎腳步聲匆匆進入書房,白蟬端來了熱騰騰的醒酒湯,關起虛掩的後門,和銀竹合力挪動屏風,仔細擋住小榻四周。大醉不醒的少女依舊側睡在小榻上,暖衾裹著肩頭。白蟬輕手輕腳地把人扶起,更換沾染酒漬的

衣裳,拿絹布蘸了水,細細地拭淨緋色臉頰邊沾染的酒漬。“十二孃到底喝了多少酒,醉成這樣……”耳邊傳來細微的嘀咕聲。“一碗醒酒湯只怕不夠。再多喂半碗……”“呀,衾被怎的沾了許多細沙?”“是不是和七娘喝酒時帶去小院了。莫要驚醒了人,換一床新的……”書房的油燈熄滅了。白蟬清晨就要啟程去荀氏壁,和銀竹輕聲叮囑著貼身服侍的注意事項,兩人退去了耳房。阮朝汐在屏風後緩緩睜開了眼。她睜著眼,卻看不到面前的景象,視線穿過屏風高處,望向對面白牆懸掛的琴和劍,心頭只剩一片混亂。怎會如此!夜色已深,就連耳房裡的銀竹也睡下了,只剩她自己的呼吸紛亂,在安靜的夜裡越來越清晰。她抬手撫摸過自己的唇,在黑暗裡睜著眼。那個纏綿的吻又彷彿在眼前了。不,其實不算是眼前,她始終裝醉閉著眼。視野看不見,五感反而更清晰。沾染著梅酒清香的長指扣住了下頜,不容躲避,不在意她會不會酒醒察覺,卻又帶著無盡的憐惜和喜愛,溫柔細緻地探究,她的唇無處閃躲。若不是衾被裹在身上,遮掩了肩頭的細微顫抖,幾乎就要被當場戳穿了醉酒的幌子。高門出身的郎君們最講究風雅意趣。看中了人,不喜歡如武人草莽般地把人強奪了來,偏要細緻地挑逗,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