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鬧啊!他阿孃疼他如眼珠子一般,他當面狠命折騰自己,惹他阿孃心疼,兩邊議親必然妥妥地不成了!”阮朝汐:“……”遠處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的琴聲。也不知是哪位剛學琴的小郎君在撥弄琴絃,時高時低,不成曲調。阮朝汐在西苑這幾年跟著琴師學琴。學得不算太好,但也沒這麼差,她聽著聽著,忍不住皺了秀氣的眉。荀七娘學琴多年,更是忍不住。“這絕不是我們家的人彈琴。”
她肯定地說,“一聽就是鍾十二那個沒腦子的憨貨在糟蹋好琴。”
荀鶯初起身去了主屋,片刻抱一張琴出來,吩咐女婢們搬出琴臺,就放置在大梧桐樹下,淨手焚香,拂動七絃。嗡——琴絃輕響,荀鶯初神色間的忿然惱怒在悠揚琴音裡逐漸平靜下去。阮朝汐凝神聽著。七娘這麼美好年華的小娘子,出身家世容貌學識無處不好。她的父母不論是替家族打算,還是有心替她打算,託身在荀氏這般的百年大族,她的前路,其實早已定下了。阮朝汐撩起裙襬,高履輕盈地踩在長木之上,再度坐在欄杆高處,仰頭望著頭頂枝繁葉茂的大梧桐樹。耳邊是泠泠清音,心底的疑問又緩緩浮起。她自己的前路在何處呢。…………半掩的院門外響起了鼓掌讚歎聲。“兩三年不見,七娘的琴藝大有長進。”
熟悉的爽朗嗓音從院門外傳進來,撫掌笑道,“一曲清音動人心,七娘長大了。”
阮朝汐訝然往外望去,院門外果然站著阮荻。荀玄微身為此地之主,陪伴貴客而來。他今日穿了身接近墨色的直裾廣袖袍,袖緣處的金線玄鳥圖案在暗色映襯下更顯耀眼,腳踩木屐,緩步走進庭院。細碎的陽光映在鴉色的眉眼瞳仁,他的
目光在庭院琴臺處轉了一圈,落在對面欄杆高處坐著的人身上,定住不動了。“十二孃!”身後白蟬焦急地喚了聲。阮朝汐臉上看到阮荻時的淺淡歡喜也瞬間定住,後知後覺地以裙襬遮擋住鞋履,急忙跳了下來。等她打理好了身上的長裙襬,撫平褶皺,披起肩帛,青石道聲聲木屐輕響,兩位郎君走到了近處。阮荻無奈地搖了搖頭,對身側的荀玄微說,“眼看著七娘大了。十二孃今年也及了笄,怎的還是小孩子心性,爬高下低的。愁煞人。”荀玄微的視線不經意地瞥過來,“年華有度,且待時長。”阮朝汐側身避開了他的目光,只對著阮荻。“長兄怎麼突然到訪?”阮荻臉上的微笑不由地散去了。一抹擔憂浮上眉心。“因三日前頒下的那道聖旨,歷陽城裡那位煞神……出了些動靜。十二孃不必憂慮,為兄連夜趕,但眉間的憂慮之色不散,他安撫說了幾句,眼看要走,忽然被阮朝汐髮髻間多出的一支玉簪吸引了視線。“咦,好精巧的簪子。精雕細刻的許多兔兒,不在陽光下細看還看不出。可是七娘贈你的?”阮朝汐本能地抬手摸了摸玉簪,沒應聲,身子往旁邊側了下,避開了兔兒尾巴摔裂的那處。對面站著的荀玄微接過話頭。“是我相贈的。不小心摔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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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為阿般還肯戴著。”阮荻詫異道()?(),
“怎麼這麼不小心。剛拿到手的贈禮就摔了。”阮朝汐原本盯著地的目光瞬間抬起()?(),
飛快地瞥過對面身穿墨色廣袖的人影。“原本是不會摔的。”她的視線很快又挪開,心底殘留的鬱氣又升上,“郎君心情不好,又正好撞著我和七娘私去歷陽城的事,抓著機會發作了一場,最後摔了簪子。”阮荻聽她語氣不對,正皺眉打量,忽然察覺到更不對勁的地方,眉心皺得更緊了,“原本叫塢主就罷了,怎麼改口叫郎君了?以你的身份不適合。快快換個稱呼。”阮朝汐的視線移開,對著圍廊柱子,“不許叫塢主,又不許叫郎君,我不知道叫什麼。”她今日的反應不大尋常,阮荻驚異地轉頭問荀玄微,“十二孃是怎麼了?平日裡在雲間塢裡好好的,怎麼進了荀氏壁,倒成了個一點就炸的爆竹了。”荀玄微平靜應答,“不慎摔了贈她的簪子,原是我的過錯,答應她的新簪子還未做好。”頓了頓,又說,“小時候稱呼‘塢主’,如今大了,稱呼確實要改。從善吾友,你人在這裡正好,你看十二孃如何稱呼妥當。”阮荻不假思索道,“阮氏和荀氏世代交好,你家七娘從小喊我‘阮大兄’,我家十二孃如何叫不得你一聲‘荀三兄’?我早就想說了,你二兄那裡叫‘二郎君’也不妥。回去一同換了稱呼。”荀玄微贊同。“如此稱呼極好。”稱呼之事便在當面定下了。阮荻催促了幾次,阮朝汐始終不肯張口喊“荀三兄”。他心裡還記掛著正事要商談,搖搖頭,留下一句“得空再來探望你。在荀氏壁為客,莫要任性。”轉身出了庭院。阮朝汐聽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