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父對於宿嫿有條件這事流露出了幾分不滿,卻也忍著沒發脾氣,只沉著臉問:“什麼條件?”
宿嫿散漫倦怠地靠在輪椅上,那雙漂亮的眼睛微微眯了眯,透著幾分不近人情的薄涼:“我要上學。”
黃玉潔詫異,目光在她身上掃過:“你這個樣子,怎麼上學?”
宿嫿也不是沒上過學,只是因請假缺課次數太多,初三就被學校勸退了。
連中考都沒參加。
宿嫿的身體狀況根本不適合與外界接觸太多,每次去上學,都會在教室裡發燒,咳血,甚至是暈倒,導致整個班級都因為她變得一團糟。
這樣的學生,學校怎麼還敢要?
而現在,宿嫿竟然提出要去上學?
“嫿嫿,不是我們不想送你去上學,可是你的身體……”黃玉潔對這個女兒不是沒有感情,但這點母女情卻遠遠比不上宿家帶給她的榮華富貴以及那顆虛榮心。
宿嫿是她不惜難產也要生下來的孩子,可誰能想到這孩子或許是在孃胎裡受了苦,一出生就差點夭折,好不容易救回來,身體卻是怎麼也養不好。
一點風寒感冒都能要了她半條命。
黃玉潔也在那場生產中傷了根本,無法再懷上孩子,所以對於丈夫在外面拈花惹草的事,只要不鬧到她面前,她向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宿嫿抬了下眼,眸光淡淡地瞧著人:“我心裡有數。”
黃玉潔和丈夫對視了一眼,從宿父的眼中看出了不耐煩。
直到宿父面色不愉地點了點頭,她才道:“你這個年齡,再上初三也太大了……
而且,藺七爺能同意你去上學嗎?”
宿嫿將蓋在腿上的小毛毯往上提了提,用平淡如水的嗓音道:“不勞費心。”
黃玉潔有些微訕:“那從初三開始念起?”
宿嫿:“高二。”
“這……這能跟得上嗎?”
宿嫿一個初三都沒上完的半文盲,居然還要跳級去唸高二,這不是平白讓人笑話嗎?
宿父頓時便不同意:“胡鬧什麼?你一個初中都沒讀完的人怎麼上高二?在家使小性子就罷了,還想把臉也往外面丟?”
“我不是在徵求您的同意。”宿嫿語調放慢了下來,“是談判。”
談判的意思就是:她答應了他們的請求,相應的,他們也沒權利拒絕她的任何條件。
宿父惱怒地站起身,指著她:“你……”
黃玉潔趕忙好聲好氣地寬慰丈夫,容貌清麗溫婉,端的是宿家夫人的端莊賢淑。
“嫿嫿,我們這也是為了你好,你沒上完初中,又跳級到高二,肯定跟不上學習進度,就算我和你爸爸花錢把你塞進學校,你成績太差,身體又不好,遲早有一天會被學校強制退學,到時候,丟臉的不是你,而是宿家和藺家。
你和藺七爺只是訂婚,還沒有真正領證結婚,萬一因為這事惹得他不喜,你在藺家的日子只怕不會好過,所以你聽媽媽一句勸,上學可以,不過先從初三開始念起,行嗎?”
這一串話雖然說得輕風細雨,但其中卻含著隱晦的威脅。
宿嫿伸手在外套的口袋裡摸了幾下,似乎是在找什麼,漂亮得令人移不開的面容暈開了一絲陰鷙的煩躁。
她冷聲開口:“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