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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回 芄蘭迷塵

安子衣以股腿之膚,給那姑娘接在臉頰上,解開她穴道之後,便覺自己氣血不足,竟昏昏然睡去。也不知過去多少時辰,口中忽灌入一股冰涼泉水,順喉緩緩而下,便徐徐張開雙目。

卻見面前現出一張小臉,那臉上面板左邊粘半浮於面上,右邊坑坑窪窪如刀剜斧鑿般煞是猙獰,正裸出一雙骨碌碌的眼珠子瞪著他。

唬得安子衣不由得後背發涼,騰地坐起身來,怔怔的看著她。轉念間恍然大悟,道:“姑、姑娘,你醒了?”

那女子竟神色茫然著,道:“你是誰,為何睡在這裡?”

安子衣苦笑一聲,道:“姑娘,在下名叫小安子,是我那夜從官府密室中,將你救了出來的。”

那女子款款站起身來,低頭自語道:“官府暗室,你叫小安子,那我叫甚麼呢,怎麼不記得了?”

安子衣內心頓時隱隱發怵:“女子生平最看重的莫過於容貌,倘若她瞧見了自己這張臉,定會傷心欲絕,尋死覓活。”想到這,眼淚幾欲湧將出來,言道:“在下記得姑娘,彷彿名叫、叫塵兒。”

“我叫塵兒,真的麼?”女子顯然有些驚喜,繼而長嘆口氣,道:“唉,也不曉得那個呆子現在何處,天氣如此寒冷,他知不知多加一件衣裳。”

安子衣強忍悽愴,柔聲道:“姑娘,你可知那呆子叫甚麼名字?”

孰料那女子竟怒目圓睜,叱道:“住嘴,呆子豈是你叫的?”

安子衣暗付:“她既然喚那人呆子,並不許別人直呼,天底下能教一個女子喪失理智還念念不忘者,定乃心愛之人。”忙賠禮道:“在下唐突,請姑娘見諒。請問你那位、那位兄長高姓大名,何方人士?”

女子望向門外,痴痴想了許久,倏地蹲下身來,伏膝而泣,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或許他已經死了......”

安子衣走到她身邊,安慰道:“姑娘,切莫如此悲哀,等傷勢痊癒,在下便與你一同尋找那位兄長。”

女子略仰起頭來,眼淚汪汪的道:“真的麼?”

安子衣頷首道:“自然是真的,在下一定陪你找到那位兄長。”

女子這才莞爾一笑,盈盈施個萬福,道:“多謝公子。”

安子衣心道:“雖然接好那片肌膚半長半掛在臉上,但瞧著如此美麗,估料在未受傷之前,她必是一位絕色女子。然《無心毒經》於今尚在慕容楚楚手中,怎樣才能恢復她之前相貌?”他正這般尋思。

那女子雙手攙著他的胳膊,道:“公子,飯菜業已做好,咱們一起用罷。”

安子衣抬腳走向廳中木桌,忽覺股腿處劇痛難忍,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噗通跪在地上。

女子急俯下身,道:“公子,你、你那裡受了傷,須慢慢小心行走,以免扯動傷口。”她那左邊一小片完好雪膚,竟泛起紅暈。

傍晚光景,蒼穹下起鵝毛大雪,頃刻之間,天地銀白飛舞。

那真是:瑞雪驚千里,同雲暗九霄。地疑明月夜,山似白雲朝。

安子衣側躺在床上,不住揣摩:“肌膚方接上掌心大一片,卻虛虛浮垂一半,定因我記錯無心經文,那裡出現了差錯。”

正在這時,只聽那女子坐在窗前木案前,盯著搖曳的油燈吟道:“豈曰無衣?七兮。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豈曰無衣?六兮。不如子之衣,安且燠兮......”

安子衣頓時大吃一驚,心想這是我與塵兒初次見面,在浩然樓前玩耍時告訴她的,難不成......忙沉聲問道:“姑娘,你怎會這首詞賦?”

那女子緩緩轉過身來,似若有所思,道:“我也不知,公子可明白箇中之意?”

安子衣慌連連點頭,應道:“此乃詩經的《國風·唐風·無衣》賦,寓意一位民間詩人,娶了個心靈手巧的妻子,二人相敬如賓,光景過得十分美滿。那知其妻不幸早逝,有日他拿起衣裳欲穿,卻睹物思人,悲從中來,因作此詩。”

那女子點點頭,道:“原來如此,除此之外,我還恍恍惚惚記得幾首詞賦,餘事都已模糊不清。”

安子衣忍不住潸然淚下,顫聲道:“姑娘還記得甚麼,快快吟來。”

女子思索片刻,道:“曉月隱,細雨寒,冷風吹亂梧桐弦。柔荑捻,燭芯裁,薄裹青衣,玉腕弱支腮。涼了玲瓏裘,痛了琉璃懷。半床心事暖輕紗,一枕惆悵滿地白。輕推紅玉門,緩移紫金蓮,衣袂飄飄夜憑欄。嘆了嘆,怨了怨,想恨不忍又念念。一滴珠淚碎清波。沉了魚,落了燕,惹得花蕊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