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竟有些恍惚,就感覺這世事,果真就像天數一般,一切早就命中註定了一樣。
愣怔半晌,他才望著不問和尚拱手一禮道:
“大和尚,這場大水,果然是要講一個緣字的啊!你在這大河之上,追來追去,原來是要等著送我好事來的,多謝多謝——”
說著,他叫回趙六,使了一個眼色道:
“趙六,還不快快謝過大和尚,他可是為你解了大難的救星!”
趙六也沒有想到,天底下居然還有這樣的好事落在他頭上,也不知該如何對待這方外之人,抓耳撓腮了一番,忽然咧嘴道:
“和尚,你這是救命之恩。一報還一報,這樣子,俺懷裡還藏著將軍發下來沒捨得吃的方塊肉,另外還有一些有銀子也買不到的吃食。”
“你現在帶俺去,等船家和船弄妥當了,晚上俺請你大塊吃肉。只一樣,俺沒有酒,不能大碗喝酒!”
就在眾人為之側目之時,不問和尚卻早已大笑,毫不掩飾地兩眼放光地盯著趙六的布袋,抬手抹著自己的一張油汪汪的嘴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合我意,哈哈,走走走,早些了事早些大快朵頤!”
昌明禮看得眼睛都快掉到地上,一臉痛心疾首道:
“亂了,亂了,這世道,果然是亡-國-亡-君之象啊!”
“瞧瞧,瞧瞧,現在連和尚都一個個成了酒肉和尚了呀……”
孟遠橫了他一眼,望著不問和尚卻是暗暗點頭,心道自己果然沒有看錯,這和尚一身僧衣之上的油漬,到底沒有白看。
沉吟中,他一個轉身,便摸出了魚、肉罐頭,連同一瓶撕掉了包裝的老白乾,一股腦地塞到趙六懷裡,然後笑望著不問和尚道:
“大和尚,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既然已經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大快朵頤又豈能無酒也?”
“我這裡有酒管夠,只是要辦事無法盡興,所以且先供奉大和尚一樽。”
“待早些了事,轉回頭,我再專程掃席以待,親自陪大和尚來一場大塊吃肉,大碗喝酒,不醉不休!”
不問和尚看了一眼五顏六色的吃食,尤其是對透明到無色的酒瓶子,大感興趣地緊盯著不放,一把便抓到手中,左右端詳了一番,才喟然一嘆道:
“此物簡簡單單,無色無味,與公子精緻到不可方物的寶船竟有一種別樣的相映成趣之境。”
“哈哈,孟施主,你可不要拿一樽河水,誆我這尊許久都沒有嚐到酒滋味的臭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