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恩生帶著新兵連,終於從峭壁上下到了大河峽谷的岸底。
隨後,一百人便順著自上而下的一條全新結出的藤蔓,像一個個吊在上面的猿猴,腳踩著綁在河裡的由十幾個皮囊組成的皮筏子,傷痕累累地從峽谷口這端,跨越到了那邊。
雖然這端和那邊,間隔不過兩三丈,但對新兵連來說,已經無異於一道天塹。
但就是這道天塹,他們竟然還是想出了辦法,全員成功地跨越了過去。
想出這個辦法的,還是那個自己站出來毛遂自薦的戰士。
當然了,初春柔軟而結實的無數藤蔓,給了他靈感。
最重要的,還是新兵連每個士兵身上裝水的皮囊,也是至關重要的一環。
而這些裝水的皮囊,當然都來自於那些被打死的韃子兵。
只是他們沒想到,當初的繳獲,現在居然還能派上這樣的用場。
跨過峭壁障礙後,羅恩生開始點名,確認一個不少後,便開始情不自禁地回頭打量著曾經攔住他們的這道高達百丈還多的懸崖峭壁,忍不住連連咋舌。
跟著看了一會兒,杜鐵錘鐵匠的毛病又犯了,忽然嘖嘴道:
“在峭壁上想著不鑿洞肯定是過不來的,沒想到咱們還是過來了。只是,咱們都能想法子過來,那外面的來敵若是從這裡偷襲,豈不是也是能過得來!”
郝二秋是五人戰隊裡面,除李記之外最狡猾的一個。
他看了看羅恩生,忽然笑道:
“鐵錘你就是一個棒槌,瞧瞧咱們腳下的河水,是往下急急的流著的。就算有人偷襲,他逆水行舟,翻過來比咱們順水翻過去可費勁多了!”
“再說了,在這二十里長的大河峽谷,兩岸不都還有將軍親自勘定的三里一哨,五里一卡,偷襲之敵就算進來,又能走多遠?”
正說著,負責警戒的哨兵,忽然發出了警示。
羅恩生心裡一緊,想到將軍一再叮囑的“燕山雖大卻還不是我們”的話,急忙打出手勢命全連隱蔽。
出發時,彭橋東很想壯起膽子張張口,請將軍用他的寶船往上游送他一送。
當然了,這話也就是在心裡想想,打死他也是不敢說出來的。
他心裡很清楚,既然兩個任務他搶了其中相對輕鬆的差事,而且他的時限是十日,比趙六的七日整整多出三天。
但不管是十天還是七日,其實他們都很清楚,在這個時限內,除了將軍給他們便宜行事的手令之外,其他一切都得要靠自己去想法子完成,若是還事事都去問甚至求助,那估計用不了幾天他們又該回戰俘營去,每日只能啃兩頓冷饃饃了。
所以,彭橋東接過手令,便順著河道火急火燎地上路了。
要儘快回到向陽城,順流而上走大河峽谷,是一條省時的捷徑。
但沒想到,乘著將軍寶船順流而下時的那種輕快順暢,往回走時可就完全沒有這種感覺了。
走了半晌,方才走到峽谷入口。
到了這裡他才發現,原本可以順著河道落腳趟出一條路來的山壁,在峽谷口已經完全沒有任何可以繼續走下去的可能了。
就在他遲疑著,到處探頭張望之際,忽然幾條黑影從草叢中飛出來,電光火石間就將他撲倒在地,緊接著三下五除二就五花大綁了起來。
彭橋東嚇得魂飛魄散,剛要失聲叫出聲來,馬上又是臉上一喜,趕緊點頭哈腰道:
“羅兄弟,羅兄弟,是我,是我呀,戰俘營的彭橋東!”
彭橋東?
別說羅恩生,整個新兵連也沒有一人知道他。
原來,因為出發時太過倉促,孟遠下令去戰俘營提人時,本身就沒有幾個人知道,所以現在不管是趙六還是彭橋東,其實沒有誰知道他是誰的。
看到所有人依然虎視眈眈地瞪著自己,彭橋東急中生智,慌忙示意道:
“各位兄弟,你們若是不信,可以到我的口袋裡翻翻看,跟著將軍巡視大河的這幾日,發下來的吃食,有些咱不捨得吃,還藏著不少在裡面,你們拿出來一看便知。”
見彭橋東說的有鼻子有眼,羅恩生已經信了八九分,而且將軍這幾日一直順流而下去尋找出海口的事情,各營主官都是知道的。
不過,他還是親自伸手,在彭橋東口袋了翻找了一番,直到將裡面所有東西都撿拾了一遍,方才點頭道:
“既然跟著將軍,為何第一句話又說自己是戰俘營的?”
彭橋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