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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手軟

“娘子!這裡!”

香姚早一步等在府外,扶靈冗長的隊伍之中,她站在隊伍中一輛赤色馬車旁朝著盈時揮手。

香姚早一步趕來給盈時收拾馬車,“您上來瞧瞧,我給您鋪了地衣,可軟和了,裡頭更是寬敞,睡兩個人都夠了。”

無需香姚多說,盈時早就瞧見了。這輛只怕是特意為自己準備的馬車,與前後隊伍的樸素截然不同,很是寬敞。

瞧著就知道坐上去會很舒服,盈時對此十分滿意。

盈時指了指手上的糕點,喚春蘭去拿兩個碟子來。

“我分給你們幾塊留著路上吃,剩下的我給他們送過去。”盈時道。

梁家權貴豪奢,一應都是融入了細節裡。

她們扶棺出發,府上卻早早將一應吃穿用度備好。便是連喝水吃飯烹飪用的鍋碗瓢盆,枕頭被褥,都一應早早備上。

比方盈時手中這碗碟,天青碟身,霜雪底座,燭光下隱約可見繪著低調樸素的金絲鐵線紋。

她知曉梁家有專門給府中供給的窯,一窯數百件能烤出來的只怕還沒兩件,尚好的才送來府上用,其餘的都打砸了去。

盈時感慨朱門酒肉臭的同時,默默將糕點撿了幾塊出來,分給香姚與春蘭吃。

香姚問:“娘子從何處的來的糕點?”

“二嫂方才送給我吃的,這可是她家祖上傳下來的譜子,只怕是連宮裡也沒得好東西,自然是好吃的東西我才分給你們,你們拿去解解饞,剩下的我要給幾位爺送去。”

顯然這糕點是人家妻子特意給丈夫送來的,裡頭都是心意,盈時也不是傻的,吃幾塊就好怎能全部收下?

糕點是小,卻叫兩個婢子心中觸動,不曾想娘子這點事兒都會記著她們,特意帶來給她們。

雖說以往主僕三人感情就好的緊,可與現在這般總歸有許多不一樣。

春蘭與香姚也說不上來哪裡變了。

好像.....以往是她們照顧著娘子居多,如今倒是都反過來了......

......

盈時見領頭護衛還在整馬,索性提著糕點盒子重新下了車。

扶靈隊伍為首的馬車乃兩匹通體漆黑的寶馬,只是車架卻格外樸素。

盈時眼神微斂間,抬袖輕叩上車窗。

“兄長在嗎?”她嗓音有些說不上來的味道,柔妙的像樹梢的風。

少頃,馬車內傳來書頁合上的聲兒,一隻瘦削的手掀起竹簾。

馬車停靠在公府門前那顆枝葉繁茂的櫸樹下。

清晨時,天邊露出點點鴨殼青色。

淺淡的天光浸入梁昀幽深的眼眸,盈時揚起腦袋,毫無防備望去他那雙墨色眸底。

那是一雙生的極好看的眼眸。

形如臥鳳,眼尾狹長。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雙眼眸著實令人不適。他的氣質舉止清冷端肅,該是光風霽月的正人君子,怎奈這雙眸.....是一雙智極近妖,心思深沉到無法偽裝的眼眸。

彷彿一切在他眼中都無可遁形。

盈時侷促地抽回視線,一時間抽回的太快,彷彿自己做了什麼心虛的事兒。

車簾外春風拂動樹梢,吹起盈時鬢邊的柔發,似乎是從她髮絲間帶來花香的氣息。

她敲響自己的門窗,卻並不主動開口,甚至也不知原由的低下頭去,叫梁昀只能看到她烏黑的發頂與那雙濃密捲翹的羽睫。

梁昀漠然,還算溫和地問她:“弟婦何事尋我?”

身前的那扇車窗甚高,是盈時踮起腳才能瞧清的高度。

是以,梁昀並沒看見她手中提著的食盒。

盈時被他一問這才回過神來,有些尷尬地將手中食盒舉起來,揚起臉蛋,朝他柔柔地笑起來,儘量叫自己瞧起來天真無邪。

“二嫂給了我好些糕點,我一個人只怕吃不完,特意送些來給大哥吃。”

木盒本身為檀木所制,本身便十分量,更何況足足四層的糕點,每一層都被蕭瓊玉塞得滿滿當當。

重量於盈時而言,很有些吃力。

梁昀許也是頭一回被人送糕點,還是女人。

他似乎不善拒絕,尤其是拒絕她。

梁昀片刻遲疑之際,盈時已經將食盒一側置在窗稜上卸力,盒身眼瞧著便有些歪斜下來。

梁昀總是眼疾手快的。

他像那日靈堂前接她一般,伸手扶住了傾斜而來的食盒,另一隻手自然而然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