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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子嗣

五更天裡,外頭的蒼穹還有幾分晦暗。

前院早早便傳去了訊息,告訴盈時說是府前一應扶靈事宜準備妥當,就要出發了。

時辰尚早,明月依稀還掛在花樹掩映的蒼簷下,盈時一路走來,一切都顯得朦朦朧朧影影綽綽。

往常她起來時梁府各處都是婢子們忙碌進出的身影,這日她起來的早,倒是見識了另一番冷清。

天氣還有幾分涼,她往裡頭穿了一件素白的羅裙,外頭搭著一件同色窄領上衣,便帶著春蘭穿過滿是蒼翠繁花的抄手遊廊。

到了影壁底下,她依稀見到一對身影湊在樹下。

天色還暗的厲害,盈時沒認出來人,那兩人忙著說話,也沒注意到盈時主僕二人。

“你走了,你娘只怕轉頭又要來折騰我。”夜風中,盈時聽見了那女人比風還清冷的嗓音。

聽著聲兒,她認出來人。

竟是二房的少夫人,小蕭氏。那另一人,自然便是梁直了。

這話倒是叫盈時眉頭都不由地蹙起來。

二爺的媳婦兒,是他嫡親表姐妹,姓蕭,閨名瓊玉。

他娘,自然指的是大蕭氏,蕭夫人。

大蕭氏與小蕭氏,是姑侄兩,往日聽聞也是十分親近,便是前世盈時臨死前都沒聽過這對婆媳有隔閡。

“我孃的話,若是不好聽你便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梁直的聲兒十分好辨認,他的聲音很有男人的雄厚沙啞,語調卻是極其漫不經心。

彷彿這只是妻子一件極為尋常的嘮叨,十分熟稔的在母親和媳婦中和稀泥。

蕭瓊玉卻不肯叫他這般輕鬆繞過,她難得起了勇氣對著丈夫繼續追問:“你娘又在催我們早日生個孩子,還說是個男孩就過繼給三弟妹養。三弟是長房嫡出還有爵位,可我不貪圖那些虛的假的,孩子還是要養在自己身邊才是......我不知你心裡到底是什麼意思,是不是也有這個意思?”

蕭瓊玉素來溫柔嫻靜,這話像是她費勁了全身的勁兒才敢問出口的。

為的還是八字沒一撇的孩子的事兒。

梁直聽了想也不想便是一通訓斥:“聽風便是雨!我們是隔房的,要過繼只怕也是過繼大哥的孩子,輪不到我們。”

盈時聽到蕭瓊玉前面的話,臉色一僵。

原來自己無形中已經當了一回惡人了,原來他們這麼怕自己搶他們那個還沒出世的孩子?

盈時心中難免有些不愉,她很想衝出去說一句,你們可別擔心這個!前世你二人子嗣一事一直很不順心,別說施捨給我的孩子了,便是你們自己也沒有!

可不是?梁直同蕭瓊玉上輩子折騰了好些年,聽說懷也懷過,但都沒能保住。

有的倆三個月時流了,有的三四個月流了,總之就是沒活著生下來。

二人各種偏方都試過了,一來二去孩子仍不見蹤影,蕭瓊玉身子卻因為一次次流產虧損的厲害,再不能生育。

最後蕭瓊玉也是賢惠的,未等府上其他人催促,便主動替梁直納了一雙美妾。

蕭瓊玉性子冷淡,身子也不好,與盈時前世並不親切。兩人又因為彼此婆母針鋒相對的事兒極少說話,碰面也只是淺淡幾句交情。

後來二爺常年外任,河東京城,安西四處跑不著家,蕭瓊玉自然隨任。這對夫妻後來如何盈時也不知曉了。

聽著那二人還有滔滔不絕的架勢,盈時只好故意輕咳兩聲,大步走過去。

二人聽見聲兒,連忙止住話頭迅速分開。

梁直十分不好意思的低咳了聲,一副自己很忙的樣子。

蕭瓊玉如今修行也很不到位,背地裡說了不好聽的話,眼睛都不敢往盈時這處看。

盈時只當作是什麼都沒聽見的模樣,朝二人略微欠身:“二哥二嫂早。”

她十分懂得給窘迫的二人一個臺階下,瞧了一眼蕭瓊玉手裡的糕點,便說:“二嫂好早,是特意來送糕點給二哥的不成?不知我瞧見了有沒有份?”

蕭瓊玉控制不住的偷偷瞥盈時的臉色,見她斯斯文文的甚至唇上還掛著淺笑,瞧不出有什麼不對勁,她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自然是來給梁直送糕點來的,不過如今遭盈時這般一問,顯然已經輪不到梁直了。

蕭瓊玉便將糕點往盈時手裡塞去。

她清麗的臉龐澀然一笑:“弟妹瞧見了自然是有份。二爺一直都不喜歡吃我做的糕點,三弟妹若是不嫌棄,就帶去車上,閒來無事吃吃打發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