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她會將果實拱手相讓一樣。
雷婭冷笑,手裡的提燈應是感知到主人的想法,幽藍爆燃。
時間已至。
再過一個小時就是大魚節,同時也是那個孩子二十六歲的生日。十三年復十三年,“十三詛咒現此身”,他一定會來赴宴。
以一種怪異的熱切,雷婭望著入口。
來了。
來了。來了。
她等候多時的人來了。
——如是一柄劍刃破開昏暗,那痕淺灰的影子映入聖堂。
這便是歸來的“灰色之王”?
淺灰的鬈髮,淺灰的眼瞳,淺灰的顏色在他身上匯聚,恰如此刻就連溶洞中的淺灰熒光也逗留在他身旁,難怪當年提摩泰希洗腦信徒的時候,會將這個孩子稱為灰色之王。
目光同他相觸的一瞬,雷婭竟然意識恍惚,誤以為自己又回到了父親莊園的宴會廳。那蒼白的提摩泰希向她走來,似要邀請她再度共舞——灰色之王,幾乎和自己生父年輕時的樣子一模一樣。
但他更陰暗,更邪異——更可惡!
雷婭陡然清醒。
灰色之王繼續走著。
當他踏上第一塊玻璃地磚的時候,他的衣裳下襬立刻濺到了血。信徒們的殘骸被浸成深紅的色彩,面對如此多的屍首,那痕淺灰影子冷漠的眉眼中閃過了一絲慍怒。
而雷婭幾乎笑出聲。是了,它們現在本該齊齊跪伏在他腳下,而不是毫無價值地死成一灘爛泥;那個年輕人來此之前,一定做著掃除叛徒、躍身於他人之上的美夢。
她可是看得清楚。自小受人頂禮膜拜的灰色之王,根本沒有信徒們幻想的能將血肉從死亡中擢升的力量。古老神秘的戈爾德瑪赫家族,不過是妖言惑眾的騙徒;呼風喚雨的沉海秘社,更是愚昧之人自行編織的笑料。
但雷婭並不在乎東埠灣的海底是否真的會有一尾大魚重新升起。這遍地鮮血橫淌,是她專門為那個年輕人、為戈爾德瑪赫家族佈置的會場。
她等著灰色之王走到自己面前。
然而那個年輕人根本不去看她,而是徑直朝大魚雕像走去,連赫夫曼的屍體都沒有讓他放慢腳步一刻。
“我還以為你起碼會誇讚一下他的忠誠,”雷婭自感受辱,“安德里歐,你甚至比你的父親更加薄情。”
她舉起提燈。攝燈人的親信圍了過去,將即將抵達大魚像的淺灰影子攔住。
那個年輕人原地站定,從容自若。
越過旁人,他昂起臉,對陷在大魚像中幾近暈厥的貫山屏說道:
“你很幸運。有人向我獻出自己,只為救你。”
灰色之王唇上殷殷血紅。
“你知道是誰。”
作者有話說:
真名識破!andreou·ldacher!
不過我猜大家早就看明白老陰的身世了,這孩子外貌特徵太明顯,過了十多年還能被宋局認出來,“我老婆給你洗過澡”!
有一說一,第一任灰新娘是老王兒子(劃掉)男妹妹(劃掉)搭檔,第二任灰新娘是老王妹妹,沉海秘社這不得給老王磕一個!
另,前面提到“leah”是“leatrice”的別名寫法,而“leah”除了“女主人”的意思外,還有含義為“野母牛”。
但我覺得野母牛e不太雅觀?所以在文裡用了“雌狼”代替,反正都是力量的象徵嘛(心虛)
嗨呀,狗血父母愛情(?)可算介紹完了,誰要看這個啊,我要看火併!
雄鹿
他還活著。
起碼在這一刻,他還活著。
……
墜崖的衝擊如此之大,王久武一瞬暈厥,再清醒時,已被流水奪走了緊抱懷中的妹妹。
他想去尋找,然而冰冷徹骨的暗河捲住了他。王久武拼命想攀抓什麼,萬年寒潭卻在他與世界間拉起了一道殘酷的障壁,到最後竟然連根水草都不肯向他伸出援手。想要呼吸,湧入口鼻的不再是空氣;睜開雙目,眼中看到的只有水波粼粼,王久武就快感到絕望——不,甚至連絕望感都已棄他而去。
用最後的冷靜來團起身體,褐眼的青年努力讓自己能繼續浮在水面,但湍急的水流還是簇擁著他奔向絕境。冰冷的河衝入肺部,酸脹的痛磨鈍神經,王久武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是如何被一點一點抽離這具身體。每次呼吸只是咳入冰水,每次浮沉都是遭受水刑,寒冷中的溺水儼然一次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