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這熱毒十分霸道,好在您及時泡了至寒之水,不然日後都會留下燒心之症。”
“只是熱毒已解,寒氣卻入體,再加未清除淨的蛇毒,您怕得好生歇息一月,不可動怒,不可操勞。”
謝苓應下:“多謝大夫,我省得了。”
大夫從藥箱裡拿出一個天藍色的細口瓷瓶:“這是定國公大人命老夫送來的去腐生肌膏,您應當用得上。”
謝苓道:“替我多謝定國公。”
紫竹接過瓷瓶,開啟塞子聞了聞,才將其放在一旁的小几上。
謝苓目光在紫竹臉上頓了一息,心說這侍女當是個精通藥理的。
大夫又交代了幾句,便告退了。
謝擇耳力好,聽到大夫說沒事,心放下了大半。大夫出來後,他便掀開簾子進去。
謝苓此時神情倦怠地坐在榻邊,雙眼微闔,蔥白的手指輕柔著額側。小臉蒼白,朱唇又紅若滴血,看起來病弱可憐。
見他來了,謝苓坐直身子,撐著榻要起來。
謝擇忙擺手:“不必多禮,堂妹既無事,我便先回了。”
想了想又補了句:
“我派了親衛在帳外守著,堂妹不必擔憂,好好休息。”
謝苓乖順點頭,聲音虛弱無力:“多謝兄長。”
謝擇還想問她是否記得之前和阿珩發生的事,但看她面色如常,似乎不記得了,於是把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沉默離開。
他走出帳子,來到獵林邊,拿出掛在脖上的骨哨吹響。
不一會,樹枝顫動,積雪飛揚,幾道人影悄無聲息跪在他面前。
謝珩負手而立,渾身肅殺之氣,聲如冰碴:“查清今夜之事,把涉事之人押入府中地牢,該上的刑都上了。”
幾道人影拱手稱是,又消失在林中。
……
紫竹給謝苓摸了藥膏,又伺候著她喝了薑湯,看著對方睡下後,才在屏風另一側的榻上淺眠值夜。
謝苓躺在床上,一點睡意也無。
心驚肉跳了大半夜,即使並未出大事,也足以讓她清醒。
她捋了捋一整夜的事,結合從紫竹那問到的訊息,大致猜到了王閔和林華儀的手段。
只是記憶裡有處空缺,怎麼都填補不上。
從王閔被救走後,到她出現在湖水,這期間發生的事,一片空白。
想了許久,也只是零零星星幾個模糊的畫面。
似乎是謝珩推開她,又抱住她?
謝苓自嘲一笑。怎麼可能呢,夢裡她對這人動心,飛蛾撲火般為他做事,換來的也只是對方在她失去價值後,冷眼相對。
現在幾次相助,也不過是怕她這枚棋子被廢。
她真的很好奇,謝珩到底要用她做什麼?夢裡直到死,她好像都沒查清楚。
謝苓睜眼到天亮。
晨光微熹時,帳子外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緊接著是吵吵嚷嚷的怒罵。
聲音越來越近,很顯然,是衝她這個最偏僻遙遠的帳子而來。
她坐起身來,聽清了外頭那人的聲音。
“你們別攔著本郡主!我倒要看看這個鄉巴佬為何藏頭露尾不敢出來。”
“郡主別急,苓妹妹怕是有難言之隱。”
“難言之隱?區區蛇毒又不是廢了腿,我看就是她偷的鐲子!”
“……”
帳外聲音氣憤至極的,正是昨夜紫竹口中丟了鐲子,扣下所有人搜查的清河郡主,秦璇。
而另一個,則是老“朋友”林華儀。
謝苓冷笑,披衣而起,想著如何把林華儀拉下水,就聽到嘈雜的聲音靜了。
她斂神細聽,便聽到謝珩冷若冬雪的聲音。
“郡主若是閒來無事,本官樂意替您向陛下請願,去麓山書院修習禮儀,陶冶情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