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華簪沒有說什麼,依言落了座。
好一會兒,三人對坐無言,只有一陣一陣的不知名鳥鳴聲傳入船艙。
“信王,不如——你來說。”
聞言,景華儲一激靈,目光投向景華正,義正言辭道:“皇兄,這是你的主意,我早已說過,我不同意!要說,你自己跟皇妹說!”
說罷,垂下眼斂,端起桌上的茶盞細細啜了一口,將目光轉向了甲板上。
被當眾打了臉,景華正的面上有些掛不住了,昨兒夜裡發生了那麼大的事也早已將他的耐心全部消耗殆盡。
他沒有再看景華簪,陰鷙的眸底悄無聲息的漫上一層墨色,“來人!”
“屬下在!”一旁的侍衛應聲上前,朗聲道。
“去!拿紙筆來!”
“是!”
“皇兄!你早晚要後悔!”
一道狠戾聲音過後,桌子被猝不及防的掀翻了,湯粥撒了一地。
景華簪倒是沒有被怎麼嚇到,只是,身子往後躲的慢了些,放在眼跟前的那碗熱粥便盡數灑在了她的手上。
火辣辣的痛感頓時蔓延全身,她癱坐在地上緊緊咬著唇。
饒是如此,也沒驚叫出一聲。
“公主!”景華儲掀桌子的那一刻,芳子就已經想去將景華簪攙走,奈何,還是晚了一步。
“公主!怎麼了?是不是燙到哪兒了?快讓奴婢看看!”芳子飛奔到景華簪的跟前,墩身檢視景華簪的狀況。
一看,左手的整個手背已經紅了一大片,還起了水泡。
“哎呀!這——如此嚴重!”芳子驚叫出聲。
可一旁的景華儲和景華正卻因對峙激烈而絲毫沒有發現自己的妹妹早已受傷。
“你還知道我是你的皇兄!既然我是你的皇兄,你為何總是事事要同我對著幹!”景華正沒有再像往日裡那麼虛著,額角青筋暴起,眼角佈滿血絲,眸光冷戾的盯視著眼前的人。
這是他自當上太子以後,首次如此不顧威儀的朝著旁人發怒。
而景華儲也同樣的不甘示弱,抬手直指對面的人,眯了眯眼睛道:“你不過就是仗著你太子的身份便胡亂作主!你真以為先帝當年立你為太子是覺得你能擔大任嗎!先帝那不過是障眼法罷了!真正的太子是我!是我!”景華儲將手腕一翻,一拳捶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景華正!你連你自己皇妹的生死都能置之度外!你還有什麼人性可言!一個沒有人性的儲君,又如何能擔當的起這治理天下萬民的責任!你就是一個——”
“今兒就算你說出花兒來,先帝遺詔上的名字也是我景華正!這皇位我坐的堂堂正正!我能不能擔得起這治理天下萬民的責任,不是你一張嘴說了算!”景華正愈發的紅了眼,反手指向地上的景華簪,看著景華儲道:“若不是你作日裡抗命將她私自帶進城內,今日我們又怎會如此匆忙狼狽的坐船過水路!你才是全然將先帝的遺訓拋諸腦後了!你做事情,從來都沒有分析過利弊,從來都是隻考慮你自己的心情!”
“來人!給公主伺候筆墨!”
“你這是在逼著她去死!”景華儲一個箭步上前,又一掌撩翻了侍衛手上的瑤盤。
登時,硯臺筆筒又砸了滿地。
眼看著二人越吵越激烈,景華簪很想起身勸阻,奈何鑽心的刺痛感一陣陣侵襲著她,她感覺自己連站起來的戾起都沒有。
正無奈之際,只見一個身影撲通一聲跪在了景華儲和景華正之間。
“毓王殿下!信王殿下!奴婢求你們不要再吵了!公主她受傷了!”一旁的於榮華也生怕二人互相傷著誰,躊躇再三還是上前跪在了二人之間。
於榮華的這一句話可謂是及時雨,也可以說是一個臺階。
一時間,二人這才噤了聲同時朝景華簪看去。
就這麼一陣兒功夫,那被熱粥燙過的左手已經愈發紅腫起來。
景華正看在眼裡,一瞬間有些怔愣。
“趕緊傳太醫啊!都是死人嗎!”景華儲抬眼,朝著眾人吼了一聲,蹲下身小心翼翼伸手去將景華簪的左手拉到了眼前。
子力趕忙朝侍衛吩咐,可說了幾個字,還是抬腳自己去了。
他一手在下託著她纖細白皙的手腕,另一手兩指儘量挑好的地方碰。
他連拉她的手都拉的那樣仔細,生怕將她碰疼了。
看著那片紅腫的水泡,他微微一頓,眸底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疼惜,極力忍了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