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無數次的雲,喝過許多種類的酒,殺過各樣式的人,卻只對她有無數的憧憬,以後,絕也不會再有了。”
夏步臣對他的殺人好奇,他從未見過他的兵器,也沒有見過他殺人,不知他從何處來,要到何處去,他是一個浪子。他知道有一種魚,叫歸魚,淡水溪流出生,長到兩歲左右離開淡水前往大海,在海里待上幾年之後,根據季節的變化,會洄游到當初出生的溪水中產卵,完成生命的輪迴,但裡面的少數的魚,會選擇不回來,它們繼續在大海中游行,一年後再回去,所以這種魚的肉會很鮮美,在這少數里的魚,還會有極少數的魚,歸去來兮它都會離群選擇獨自遊走,擺脫掉季節對它的束縛,向著大海更深處逆流前進,這種魚的味道是最鮮美的,也是最難得到的。在夏步臣的眼裡,他就是那種離群的歸魚。
裴少卿道:“沒想到你還會來找我。”
夏步臣道:“誰讓你是我曾經的唯一的朋友。我來看你,想必也是我最後一次來。”
裴少卿道:“為什麼?”
夏步臣道:“聽說大象在死神降臨前的半個月左右,便離開象群,告別同伴,獨自走到遙遠而神秘的象冢裡去。每個象群都有一個象冢,或是一條深深的雨裂溝,或是一個巨大的溶洞,或是地震留下的一塊凹坑。凡這個種群裡所有的象,不管浪跡天涯漂泊到何處,最後的歸宿必定回到自己的象冢;讓人驚奇的是,小象從出生到臨終,即使從未到過也未見過象冢,卻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憑著一種神秘力量的指引,能準確無誤地尋找到屬於自己種群的象冢。可惜我能預知到我的死亡,卻沒有一個象冢。”
裴少卿道:“你是如何預知到自己死亡的?”
夏步臣道:“我已經很久沒有在床上睡過覺了,現在只能坐在椅子上躺會,因為我一躺下,便會被床與黑暗所吞噬,夢到自己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墳墓,如今,已經只剩下幾步之遙了。”
裴少卿悲傷地說道:“能夠預知自己死期絕不是一件好事,但也不是一件壞事,至少面對死亡時能從容不迫。”
夏步臣道:“人在死前或許也會變得很瘋狂!”
裴少卿道:“瘋狂只會讓人死亡本身更悲慘,人應該為自己的死畫上一個圓滿的符號,對得起自己的死,瘋狂作惡只會讓死亡本身更加厭惡鄙視他的行為!”
“你說得很有道理,只是很少有人能夠淡定的面對自己的死亡。”
“那是因為他們沒有找到靈魂上的倚靠與歸宿,他們並沒有把自己當成高貴的人,他們無限的放出自己心底的惡,去殘殺比自己弱小的事物,達到他們內心中慾望的滿足,我為什麼能殺卻不殺他?不殺是愚蠢!他們都恨不得所有比自己強的人都倒下,才能顯示自己的強大自己的與眾不同!要所有男人仰視、要所有女人崇拜,如此才能滿足他們的虛榮。”
夏步臣嘆息道:“或許這就是江湖。”
裴少卿道:“這正是我遠離江湖的緣由,得到江湖的過程,就是不停地攫取金錢,不斷地佔有享用女人的過程,這才是所有人拿著刀槍劍戟的原因。江湖便是弱肉強食的江湖,江湖就是互相爭鬥的江湖!”
夏步臣問道:“你是什麼人?”
裴少卿倚在牆上道:“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夏步臣道:“知道或許後悔一時,不知道後悔一世!”
“裴少卿。”他淡淡地說道。
夏步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皺眉道:“你說什麼,你是誰?”
“你既已經知道,又何必再問?”
夏步臣驚訝地往後退了幾步,重新打量了眼前這個年輕人。他沒想到自己居然能夠認識傳說中的裴少卿,當今獨步江湖蓋世三傑的裴少卿,且是三人之中最年輕的裴少卿!江湖皇帝據說已經一百多歲,納蘭邪也是壯年,而他才剛剛步入青年。
夏步臣顫抖地說道:“聽說你曾經一個人,佔了一座城?三天內斬殺了關西關中所有匪幫,包括最具實力的萬馬堂、斷刀會和白薩嶺。”
裴少卿道:“你為何想知道這些,只不過是傳說而已,你總是對殺人感興趣,難道你還沒受夠江湖上的血雨腥風嗎?”
夏步臣道:我…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既厭惡江湖又沉溺其中,“恐怕我得走了。”
裴少卿道:“天要下雨,你還是別走了。”
“你看天上明亮的白雲,怎麼可能會下雨?”
裴少卿道:“人是萬物之靈,連鳥兒魚兒都能感覺得到,你感覺不到天氣的變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