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多。
眼見這種情況,將領都忍不住謾罵起來:“孃的!他們到底帶了多少?”
王玄微確實帶了很多蒺藜,甚至可以說,他已經把整個錦州的鐵蒺藜都搬空了,每個人三匹馬上各有整整一大袋,好像怎麼扔都扔不完。
“別追了,別追了。”回頭望了一眼那追擊的唐軍騎兵,秦軻一邊靠著碎碎念壓制著內心的驚慌,一邊從口袋裡不斷抓出鐵蒺藜。
他戴著人手一雙的厚實的鹿皮手套,自是不會被口袋中的鐵蒺藜刺傷。
隨後,他抬起手,把手中的鐵蒺藜向後方猛然一甩,它們在空中劃出一道高高的弧線,在勁風的吹拂下,向著唐軍的前路墜落而去。
有時,甚至因為他用的力量比其他人更大,一些鐵蒺藜還會像暗器一般直接落到唐軍的頭上,可想而知,被砸中的倒黴騎兵連一句痛呼都來不及發出,就會摔下馬去,後面奔騰的馬蹄立即能將之踐踏成一灘肉泥。
其實很少會有騎兵帶這麼多蒺藜,因為每隻蒺藜的重量都差不多有一斤,大量攜帶必然會讓戰馬負擔過重,可經過公輸家特殊鍛造改良的蒺藜卻擁有恰到好處的輕便,和勝過普通蒺藜的堅硬與耐磨。
在他們身後追逐的唐軍此刻已經是暴跳如雷,他們這一路明明氣勢洶洶,馬鞭甩得幾乎連成一片,可這無窮無盡的鐵蒺藜像帶刺的浪花一般,不斷侵襲著他們的馬蹄,實實在在地拖慢了他們的速度。
似乎還有一支追擊的隊伍折了不少人,不知哪個混賬傢伙手勁奇大,小小的鐵蒺藜能扔出礌石那般的勁道,運氣背點兒的,正中面門,死得悽慘無比。
整個戰場逐漸形成了一派荒唐的鬧劇場景,墨家騎兵在前方一路逃,雙手不停地向後鋪設著大片的鐵蒺藜,而唐國騎兵鉚足了勁追擊,卻始終無法靠近。
不僅如此,因為滿地都是亂七八糟的鐵蒺藜,他們原先整齊的陣形也已混亂不堪,不時有連人帶馬一同翻倒的情形,緊接著是人和馬一齊發出的足以穿透雲霄的痛苦悲鳴。
公輸察站立在城頭,緊閉著嘴唇,看著兩軍相持,只覺心中佩服。
大概只有王將軍才能想出這般奇詭的戰術了,也大概只有在公輸家鎮守的錦州,才能提供給他各種強大的物質外援。
這種戰術並非在此地第一次展現——墨家黑騎人人都配備一把能連發的手弩,上箭奇快,加上黑騎一身輕裝,行動迅疾,所以他們能以這樣的優勢保持著距離,透過弩箭來消耗敵方。
當年幾國聯軍攻打墨家,就在這樣的戰術上吃了不少虧。
不管換做是誰,面對追又追不上,逃又逃不走的,站在原地又容易變成弩箭活靶子的打法,汙言穢語的罵聲恐怕能壓得過震天響的喊殺聲了。
眼見兩軍漸漸靠近城頭,他抬起一隻手,死死地盯著城下,大概在三個呼吸之後,他猛然地揮手:“放!”
就在這一瞬間,錦州的城頭萬箭齊發,連弩車在這一刻像是瘋了一般向外不斷地吐著箭矢,黑色的羽箭在空中形成一陣死亡的鐵幕。
憤怒的唐軍騎兵終於意識到他們犯了一個錯誤,雖然說眼前的三千墨家騎兵扔下的鐵蒺藜讓他們頭疼無比,可終究殺傷有限,在他們分散開來之後,兩軍的距離已經不斷拉近。
但他們沒有算到的是,他們沒有足夠的距離!
就算他們能追上墨家騎兵,可與此同時,他們卻也進入了錦州城頭守軍的打擊範圍,他們要面臨的,不是那三千墨家騎兵,而是城頭無數精準的連弩車和弓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