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二狗早已有些按捺不住,刀身都出鞘了一大半,卻被秦軻壓了回去,“別急,等他們到近前。”
秦軻轉頭,望向身後神情肅穆的墨家騎兵,每一個人的眼中都倒映著鋒芒,一股森冷的殺意逐漸在他們當中升騰而起。
四百騎兵做餌,這是阿布預先想好的計謀,正好墨家騎兵剛經歷過一場大仗,軍中可說什麼都缺,唯獨不缺受傷的人,阿布索性讓這些人集中起來,再特意地抹上一些血汙、泥巴,這樣一眼望去,任誰都會覺得這只是一群殘兵敗卒。
只不過……這群殘兵的背後,卻潛藏著一群虎狼。
就在唐國騎兵從眼前一掠而過的同時,秦軻終於握緊了韁繩,手中菩薩劍毅然出鞘,一聲大喝之中,他驅馬越眾而出,衝出小樹林。
“殺!”
刀光閃爍之間,整支騎兵已經昂然從山林之中突出!
早已潛伏許久的虎狼,終於可以在這一刻肆無忌憚地露出他們的爪牙,山風呼嘯,落葉被馬蹄踩得粉碎。
唐國騎兵本來還鬥志昂揚,氣焰囂張,此時,卻像是一隻孤零零的野兔遇上了飢餓的虎狼,幾乎握不住手裡的韁繩,嚇得面無人色。
丁將軍更是一顆心狂跳,看著從山林中源源不斷向外衝出的墨家騎兵,慌道:“這荒野地方,怎會有墨家騎兵?”
只是後悔已太晚,秦軻帶領的一千騎兵迅速地切斷了他們的退路,刀光閃爍,令人脊背生寒。
與此同時,本在前方倉皇逃竄的那支墨家騎兵此刻突然調轉馬頭,有條不紊地擺起了陣形。阿布的臉上塗滿了血汙,頭上象徵性地綁著髒兮兮的布條,一雙眼,卻燦若星辰,他握著手中長戟,振臂高呼道:“放下兵器者不殺!”
秦軻在唐軍的背後也大喊道:“放下兵器者不殺!”
唐國騎兵紛紛停下戰馬,墨家騎兵則在外圍,像一群黑色雕塑般陷入了沉寂,丁將軍環顧了一圈,默默地將抽出來的刀插回了鞘中。
他想到了自家剛滿三歲的小兒,想到他溫順的髮妻……
他本該是獵人,卻緣何幾息之間就變成了獵物?
他最終放棄了掙扎,緩緩地扔下兵器:“我們投降……”
看到自家將軍投降,剩下的唐國騎兵自然十分順從地丟掉兵器,面色晦暗地聽候發落。
阿布悄然地在心裡舒了口氣,揚聲道:“下馬!慢慢走過來!”
“塗將軍。”秦軻翻身下馬,看了身旁的塗二狗一眼,後者會意,朝手下騎軍喊了一聲,“都跟我來!”
隨後墨家騎軍同時翻身下馬,向著唐軍靠了過去。
本來唐軍們已經放下了兵器,甘願束手就擒,可現在看著這群握著馬刀眼神裡滿是殺意的墨家騎兵,有些膽寒道:“我們都投降了……你們該不會要殺俘吧?”
“嗯?”秦軻微微一怔,忍不住笑道:“誰說要殺俘的?快點,把你們的盔甲脫下來。”
“盔甲?”丁將軍看到秦軻的面容,不禁有些感嘆他的年輕,可是這種時候可容不得他多加思忖,連忙點頭道:“是,是,盔甲。”
“或許是想給那群殘兵穿吧?”他望著那群身沾滿血汙的“誘餌”,如是想著。
不一會兒,唐國騎兵統統卸甲,只餘下里面皺巴巴的內襯,在秋風中顯得格外單薄無助。
而秦軻也沒有時間多說,只是同樣開始脫起身上的盔甲,隨後把頭伸進了唐軍紅色黑色相間的頭盔裡。
“不是給他們穿麼?”丁將軍不大明白這群墨家騎兵到底要做什麼。
只是另一隊墨家騎兵已經用馬刀開始驅趕他們,向著另外一邊去了。
嚴格來說,丁將軍的骨架顯得更寬大一些,相比之下,秦軻的身形要瘦小許多,所以他套上之後整個裝扮都有些鬆鬆垮垮的,頭盔甚至遮擋了一半的視線。
阿布看著他的樣子,皺眉道:“你看看你,根本不合適,我都說了讓我去,你非得跟我爭。”
秦軻扶了扶頭盔,試圖讓它妥帖一些,聽見阿布這句埋怨,咧嘴一笑:“你?你更穿不上好不好,我穿著雖然不妥帖,總歸能把人裝進去……”
阿布知道這時候也不是爭論的時候,因為時間長了,那邊留守的隊伍一定會起疑心,他低聲道:“一會兒你記得,只需破壞他們的陣列,剩下的,交給我們來。”
“我知道。”秦軻點點頭,撫摸了一下腰間的菩薩劍,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解下來交給了阿布,自己翻身上馬道:“那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