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阿布望著秦軻,“可以慢一些,給我們留一些時間就位。”
“我知道。”秦軻握著馬韁轉頭看向身後整裝的“唐國騎兵”,有意加重了語氣道:“只要我沒有後退,你們哪怕是死了,也不準後撤!”
“是!”
糧隊裡,鐵大人急躁地站在方陣之中轉來轉去,時不時抬起頭看一眼頭頂的太陽,心中不斷地計算著時辰,明明是涼爽的秋日,他的額頭卻沁出了許多細密的汗珠。
站在他身旁的校尉看著他,少有地生出了幾分敬意,雖然他平常在軍中好像個累贅,但確實是個盡忠職守的人。
只不過在武人看來,這種忠厚有時顯得過於迂腐,或者說,很是麻煩討人嫌。
“鐵大人,您就別擔心了。”校尉嘆了一聲。
“我怎麼不擔心!”鐵大人的拳頭砸著掌心,道:“太輕率了,實在太輕率了!不過幾百殘兵,放他們去就是了,最後要麼餓死,要麼躲進山裡當盜匪,對我們能有什麼威脅?可丁將軍就這樣領著騎兵隊上去追,萬一有個不測,糧草……”
他抬起頭看了一眼日光:“你看這都去了大半個時辰了,這……我……”他憋著紅臉,用力地在地上跺了幾腳,像是個撒氣的孩子。
校尉依舊若無其事,道:“鐵大人,不到五百的殘兵,還不至於能敵得過丁將軍,糧草的話……”
他環顧四周,千餘名唐國步兵、弓兵陣形井然有序,嚴陣以待,他們都是徵南軍中的將士,算得上項楚的嫡系部隊,自然而然地帶著一股鐵血的味道。
不過,徵南軍雖是唐國的家底,可其中真正的精銳只有六萬人,包括五萬的神武天軍、一萬的玄甲重騎,而他們,嚴格來說並不能稱得上精銳。
可那又怎樣?在這荒郊野嶺,還能出現墨家的黑騎不成?雖然同樣一身黑甲,可剛剛那群殘兵完全不值一提。
他想起當初隨軍時候曾看見過一次黑騎,那些人在黑夜裡,沒有打一根火把,蹄聲如雷,他們手中的墨家手弩反射著皎潔的月光,猶如鬼魅的手指,“嗤嗤”聲中,他身旁的弟兄們跟著應聲倒地……隨後馬刀鋒芒閃過,無數人頭沖天而起,那是一支無聲的軍隊,是一群無聲無息取人性命的劊子手。
他那時僥倖在死人堆裡撿了一條性命,即使今日他回想起那一夜,仍還不由自主地冷戰不斷。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這輩子都不要再面對那群可怕的騎兵了。
“看,他們回來了。”校尉眼睛一亮。
道路的遠方出現了一群黑紅相間的身影,馬蹄聲逐漸響亮了起來。
鐵大人一聽,也顧不得腿痠腳疼,掙扎著往前方眺望。
“看來是打了一場大勝,你看,盔甲都整整齊齊的,他們手上提著的袋子是什麼?該不會是那些墨家騎兵的人頭吧?”校尉哈哈笑了起來,“唉,可惜我進了步軍,不然也想去湊個熱鬧……”
“人頭?”鐵大人忍不住縮了一下,對於這些鮮血淋漓的事兒,他一個文官,實在是不怎麼敢看。
校尉看向前方,喝令道:“讓開道路,迎丁將軍進來!”
“唐國騎兵”的速度不緊不慢,顯然能看出他們的閒散,大概是因為剛剛清剿了一幫殘兵,心情大好,甚至其中還傳出一些笑聲。
而校尉嘴角也是帶笑,等到騎兵逐漸靠近,他握著刀柄,大聲喊道:“丁將軍!怎樣,斬獲幾何啊?”
馬蹄聲依舊,然而那位“丁將軍”卻沒有接話,依舊微低著頭,向前縱馬狂奔,校尉眼中看來,他們的速度沒有放緩,反而是更加急速了起來。
校尉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的聲音喊得不夠響亮,自家將軍在人群之中,又有馬蹄聲遮耳,所以才沒有回應。所以他又大喊了幾聲,卻都猶如石沉大海一般,沒有激起一點回應。
他皺起了眉頭,終於感覺到了有些不對,而就在騎兵已經靠近到兩百步內,他終於看清了那名領頭的騎兵……
那穿著將領盔甲的人,根本不是自家的丁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