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找到了那個世界,又或者,他沒能找到那個世界,仍然還在人間的某一處行走。”諸葛宛陵沉重地道:“除了逆鱗,荊吳太廟之內,還供奉有半截‘破軍’。剩下的幾件神器,典籍上語焉不詳,說法不一,或許只有親自去驗證,才能清楚。”
秦軻沉默許久,或許是一晚上令他吃驚的事情太多,導致現在諸葛宛陵一番話畢,他竟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了。
他只是呆呆地看著桌上的玉盒,又想到現如今蹤影全無的師父,或許他該去試上一試?試試去追尋師父踏遍萬水千山的每一處腳步?
想到這裡,他抬起頭,深深地注視著諸葛宛陵,道:“如果說,我想去找這些神器,應該從哪裡著手?”
夜深人靜之時,有秋蟬在宮殿外的書上輕聲鳴叫,只不過這早已經不是夏日群蟬鳴叫之時,僅僅幾隻秋蟬相互鳴叫,反而顯得十分孤單。
諸葛宛陵靜靜地坐在椅子上,殿內空無一人,朱然已經送著秦軻向宮門外去了,而老宦官也“恰”在這時推門而入,端著溫茶,他輕聲道:“丞相,夜裡涼,喝些溫茶暖暖身子吧。”
“放下吧。”諸葛宛陵眼神沒有焦距,似乎在望向遠方,“這本該是給那孩子準備的茶,只不過他滿腹愁思,想來也喝不下這口茶了。”
“是老奴的不是。”老宦官蒼老的聲音顯得慈愛無比,“老奴應該早些進來的,只是擔心驚擾了丞相。”
諸葛宛陵這才凝聚眼神,看著老宦官,微微笑道:“現在不是人前,你我算不得主僕,就不必這般稱呼了。”
老宦官搖了搖頭:“丞相是丞相。而奴……不過是宮中一個老不死罷了,尊卑這種事情,奴一生早已習慣,不如不改。”
諸葛宛陵微微點頭,也沒有執著與此,而是有些出神地看著老宦官,輕聲問道:“王叔,你說……我算是個好人嗎?”
老宦官靜靜地站著,只不過在黑暗裡,他似乎不再佝僂,瘦削的身軀也顯得高大起來:“丞相救吳國萬民於水火之中,立國都,養耕農,當然是好人。”
“可我還是騙了那孩子。”諸葛宛陵略微惆悵地道:“或許劉德說得對,我本就是個無情的人,對於我來說,什麼事情都不重要……”
老宦官神色不變,恭敬地道:“丞相也是為了秦軻好。”
“只怕未必。”諸葛宛陵捏了捏眉心,“說什麼是為了他好,只怕是我的一廂情願罷了。讓他參與這件事情,本就是將他往火坑裡推,將來,只怕少不了以身犯險。就算現在他對於那些人來說毫不起眼,可難保……當他逐步深入之後不會被察覺到,那個時候,他又該如何抽身?我是不是該用其他人去……”
“可丞相知道,即使你用了其他人,也不會有什麼分別。這正是奴當年願追隨丞相的原因……不避親疏,一視同仁,相比較那些世家大族……這樣的荊吳,才是奴願意看見的。”
這個曾經也在世家大族中眾星捧月,最後卻慘遭宮刑,悽慘地流落深宮、淪為宦官的老者,此刻的語氣雖輕描淡寫,卻擲地有聲。
大殿之外,有風吹動樹梢,秋蟬也似乎受了驚,停止了鳴叫,蟄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