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應物說話依然是這麼幹淨利落,問了電話老闆我現在所處的路名,和梁應物約在前面的路口見,他已經打聽好,六點多有一班上海飛廣州的班機,我們把見面的時間定在晚上十點。
“你那個朋友,可靠嗎?”我掛了電話,寇雲期期艾艾地問。
比你更可靠……當然這只是我在心裡想想的。
“很可靠。”我肯定地回答她。
“那我們晚上能不能吃頓好的?他一定會借你錢的吧。”
我握緊了拳頭。還以為她在擔心什麼……
“我們一共也沒多少錢,你想吃什麼好的?”
寇雲兩眼放光地望向某個方向。
我膽顫心驚地跟著轉過頭去。那裡是——麥當勞……
真是純樸的姑娘啊。
寇雲近距離望著面前的麥樂雞套餐,還沒吃表情就已經很滿足。
還好,和我原本的擔憂相反,寇雲的飯量並不大,一份套餐就打發了。我可是見過一個人能在麥當勞消費七八十元的主。
而我只是一個巨無霸漢堡,足矣。
還是要省著點,雖然我的確準備向梁應物勒索錢財,不過吃完飯還有很長一段時間要消磨,我可不願意站在大街上乘幾小時的涼。
“喏。”我把一張餐巾紙推到她面前。
“幹嘛?”
我指了指她的嘴。她左手雞塊右手薯條,不同顏色的漿汁分別粘在兩側的嘴角上。
一截舌頭在嘴巴周圍迅速溜了一圈,清理的結果讓我看了直皺眉。
“吃完一起擦啦。”寇雲拿著薯條的手向我擺了擺,一滴蘸上的番茄漿“嗖”地飛上我的鼻尖。
我哭笑不得,那張餐巾紙只好自己先用了。
看著寇雲把最後一根薯條送進嘴裡,還意猶未盡地吮了吮手指,我把手指向廁所:“你還是直接用水洗吧。”
寇雲應了一聲,快活地一路小跑進了洗手間。
我忽然覺得,真有這麼個妹妹也挺好的。
“你偷跑出來這麼些日子,都是怎麼過來的?”等寇雲洗完小臉小手回來,我問她。
“剛出來的時候呢,什麼都不懂,在附近的村鎮縣城轉了好久,問了好些人,都不知道我哥哥。”寇雲說到這裡不好意思的笑笑:“現在我才知道原來外面是這麼大,人這麼多,我哥既然從家裡跑出來,當然不會只在附近轉,時間又過去了那麼久……再後來,我碰到一個人,他說可以幫我找哥哥。”
“哦?碰到好心人啦。”
“是呀,好心人帶我坐了好久的火車,把我賣到一個村子裡啦。”
我嚇了一跳,寇雲雖然不是個笨丫頭,相反還鬼靈精怪的,但第一次出村子,什麼都不懂,被花招極多的人販子騙了也不奇怪:“那後來呢?”
寇雲一撇嘴:“後來?跑唄,那個想娶我的老男人一看就噁心。”
“你就這樣跑出來了?”我瞪大眼睛看著她。
“是呀。”寇雲輕描淡寫地說。
被人販子賣掉的女孩都想跑的,但極少能真跑掉,基本上都會被抓回來打一頓,再跑再打,直到認命為止。那些地方偏僻,村民又兇悍,鄰近村莊彼此互通一氣,花大錢買個花姑娘,肯定看得死死的。
不過想到寇雲的本事,我也就釋然了,天知道她受過怎樣的訓練,那些要抓她的村民再強健也都是普通莊稼漢,怕還吃了她不少苦頭呢。
“跑出來以後,才知道已經在廣東,所以呢就一路流浪來廣州啦。也沒特意找哥哥了,外面太大了,還是先好好玩……嗯嗯熟悉一下。”
我看她滿不在乎地說著,心裡卻知道在廣州這麼個混亂的地方,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可不是這麼容易在街頭生存的。寇雲並沒有向我訴苦,但她這三個月所經歷的危險苦難,恐怕比一個都市尋常少女十多年的總和還要多。就是因為受了很多磨難,在看守所被我這樣一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挺身保護後,她才會敞開心扉的全然依賴我吧。她怎都不願一個人離開,寧願冒著被警察抓到的危險也要跟著我,恐怕正是受夠了那種孤苦無依,需要對人處處提防的生活。
心裡感慨著,嘴裡隨口問道:“你吃飯睡覺怎麼辦?從家裡拿了多少錢出來?”
寇雲挺起胸說:“哪可能,我可是赤手空拳闖世界的。錢嘛,哼,這裡到處都是壞人,我就劫富濟貧啦。”
我心裡暗道未必吧,只偷壞人的錢,那她是怎麼被抓進來的呢?轉念一想,她是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