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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哈米德轉身向呱呱走去。他伸手撫摸著呱呱脖子上的毛,它往後一縮,針一般的爪尖抓破了哈米德睡衣的袖子。“呱呱!”

它放開了他的袖子,縮回到自己的那堆毯子裡。它發出一種像口哨聲似的噪音:有一次,它被一輛開得很快的三輪車撞了,哈米德那次也聽過這種口哨。哈米德的父親猜測說,這很可能就是呱啦啦本來的聲音,就像是人類的嗚咽或牙齒打顫的聲音。他跪下來,喃喃地安慰它。這次它由著他撫摸自己的脖子。哈米德發現它尿床了。呱呱從小就知道用廁所,幾乎跟哈米德同時學會。看來,不管尖爪先生的話是不是真的,呱呱被他嚇壞了。爪先生還說他能殺死所有人呢。哈米德想起了那臺安塞波。一部該死的電話,打的時候能讓太陽變暗。

虛張聲勢還是瘋狂?

他跌跌撞撞地走到資料機那兒,按下旅行團領隊的號碼。有時候,蟲子晚上只接受郵件,不接電話;上帝保佑今晚不是這樣。響鈴模式變化了兩次,接著出現了一幅雲端與藍天的全景圖。你或許會以為這是中美上空的景象,不過只要向下看,就會發現雲層盤旋著,顏色越來越暗,根本望不到頭。其實這是在羅斯林馬爾星上壓強十巴的高度拍攝的。每次人類打進電話時就會出現這幅圖;蟲子無疑認為它可以安撫人類,同時這也顯示出他的思鄉之情。他的故鄉羅斯林馬爾是個直徑三萬千米、類似木星的星體。

雲層翻卷了足有五秒鐘。起來接電話,該死的!

影象消失了,哈米德眼前出現了一個人類——拉里·藤山!看見哈米德,懶蟲拉里似乎一點兒也不吃驚。“你找對地方了,小子。我一直在蟲子這兒。已經有些進展了。”

哈米德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拉里接著往下說道:“從午夜起,拉芙娜&尖爪就一直纏著蟲子,又是許諾又是威脅;自從那個叫尖爪的傢伙接手以來基本上就全是威脅了……對你爸爸的事,我們感到很抱歉,哈米德。我們早該想到——”

“什麼?”

“你打電話來不是為這事兒嗎?……噢,新聞上都播了。喏——”影象變成了東密歇根的一個農場,上空還盤旋著一架報道新聞的直升機。哈米德花了整整一秒鐘才認出那些小山。這是瑪蓋特兩千公里以東的湯普森農場附近。已經過了日出時分。攝像機搖晃著,始終對準一條小溪;播音員不住自吹自擂,說什麼新聞線上甚至搶在搜救隊之前到達現場。他們越過幾個山頭,眼前出現了……那些樹上哪兒去了?地上有上千條黑線,全是倒下的樹幹,所有的樹幹都指向爆炸的中心。那個播音員繼續喋喋不休:幸運的是隕石墜落在有湖的山谷裡,還好爆炸只波及到一個農場。哈米德咽口唾沫。那個農場……是侯賽因·湯普森的:自從媽媽離開後,他們就搬到了那兒。爆炸中心滿是升騰的水蒸汽——湖水只剩下這些蒸汽了。播音員向他的觀眾保證說,彈坑已經把農場的建築物所在地徹底摧毀了。

新聞剪輯消失了。“這不是中美的核武器,但也不是天災,”拉里說。“那東西是兩個小時前拉芙娜&尖爪發射的。就在爆炸前幾分鐘,胡斯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什麼‘尖爪’要來了;他非常害怕。你想看嗎?我可以放給你看——”

“不!”哈米德似乎噎住了。接著,他用稍稍平靜些的聲音說了聲,“不。”他從前多麼愛他的父親;知道真相之後,他又多麼恨侯賽因·湯普森。現在他死了,哈米德也許永遠無法理清自己對他的感情了,“尖爪剛給我打過電話,他說他殺了我——侯賽因。”哈米德把剛才的電話重放了一次,“無論如何,我得跟蟲子談談。他能保護我嗎?要是我拒絕他們,中美真會有危險嗎?”

這次,拉里沒有聳起肩膀,給他一個“你自己琢磨吧”的表情。“這兒都成一鍋粥了。”他說,“蟲蟲簡直暈頭轉向。他就在這兒附近,你等——”那片安寧的雲又出現了。該死、該死、該死。背後有什麼東西輕輕撞上他的後腰。是呱呱。黑白相間的脖子繞到他身側,深色眼睛注視著他。“怎麼了?”它輕聲問。

哈米德覺得又想哭又想笑。呱呱還是戰戰兢兢的,不過至少已經能認出他來了。“你沒事吧,寶貝兒?”呱啦啦蜷起身子,把頭伸到哈米德的膝蓋上。

資料機上的雲散開了,拉里·藤山和蟲子同時出現在螢幕上。當然,他們並不是在同一間屋子裡——那樣兩個人都得完蛋。羅斯林馬爾的駁船就像一個巨大的壓力艙,裡頭的壓力和大氣成分只適合蟲子——大約一千巴的氨氣和氫氣。船上有一個密閉艙室,是專門為人類準備的。畫面上,蟲子佔據著最顯著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