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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部分

秘密講給他聽,推選他擔任審判官或其他職務,但他總要堅決拒絕公務,秋季與春季他騎著自己那匹淡栗色騸馬在田野裡消磨時光,冬季在家中歇息,夏季在草木茂盛的花園中乘涼。

“大叔,您為什麼不在政府裡供職呢?”

“我做過工作,後來不幹了。不中用了,實在是這麼回事,算啦,什麼事情我也弄不明白。這都是你們的事情,我不夠聰明。至於說打獵,那就不同了,這是正當的事情,可以去幹!請您開開門吧,”他喊了一聲,“您為什麼關起門來了?”走廊(大漢稱之為走廊)末端的一扇門通向侍候地主狩獵的單身僕人住所,即所謂獵人的僕人住所。可以聽見一雙赤腳倉促地啪嗒啪嗒地走動起來,一隻看不見的手開啟了通往僕人住所的門。從走廊裡開始清晰地聽見巴拉萊卡琴聲,顯而易見,是個什麼能手在彈奏。娜塔莎靜聽琴聲已經聽了很久,現在她走到走廊上,以便聽得更清晰。

“這是我的馬車伕米季卡……我替他買了一把挺好的巴拉萊卡琴,我很喜歡聽。”大叔說。大叔有個這樣的規矩:他從狩獵歸來時,叫米季卡在單身僕人住所裡彈奏巴拉萊卡琴。

大叔愛聽這種音樂。

“彈得多麼好啊!真是太棒了”尼古拉帶著幾分不自覺的輕蔑的口氣說,彷彿他不好意思承認,他覺得這種琴聲好聽。

“什麼太棒呀?”娜塔莎意識到哥哥說話的口氣,便帶著責備的意味說。“並不是太棒,而是富有怎樣的魅力啊!”她覺得大叔的醃磨菇、蜂蜜和果子酒是舉世最可口的食品,她也覺得這支曲子在這個時刻是音樂魅力的頂峰。

“請您再彈一曲吧。”巴拉萊卡琴聲一停止,娜塔莎就對著那扇門這樣說。米季卡把弦調準,又錚錚地奏起芭勒娘舞曲,帶有一串連續的滑音和變奏。大叔坐在那裡,側起腦袋聽著,他臉上微露笑意。芭勒娘舞曲的旋律重複了百來次。一連調了幾次琴絃,又聽到悠揚悅耳的琴聲,聽眾不感到厭倦,只想一次又一次地聽他彈奏。阿西婭·費奧多羅夫娜走進來,把那肥胖的身軀靠在門楣上。

“請問您想聽嗎?”她含著微笑(酷似大叔的微笑)對娜塔莎說。“他在我們這裡彈得最出色。”她說。

“這一段他彈得不對頭,”大叔忽然間做出有力的手勢說,“這一段要彈出一陣陣爆發的聲音——真是如此——要彈出一陣陣爆發的聲音。”

“難道您會彈琴嗎?”娜塔莎問道。大叔沒有作答,微微一笑。

“阿尼秀什卡①,你看看那把吉他的琴絃還好嗎?隔了好久沒有摸它了——真是如此!——荒廢了。”

①阿尼秀什卡是阿尼西婭的愛稱。

阿尼西婭·費奧多羅夫娜邁著輕盈的腳步,樂意地走去完成主人吩咐她做的事情,她把吉他拿來了。

大叔不看任何人,吹掉吉他上的灰塵,用那瘦骨嶙峋的手指敲了敲琴面,調準琴絃,坐在安樂椅上,糾正姿勢。接著他擺出一點舞臺姿勢,略微向前伸出左手肘彎,握住吉他琴頸稍高的地方,向阿尼西婭·費奧多羅夫娜使個眼色,開始不彈芭勒娘舞曲,先奏一聲清脆而嘹亮的和絃,之後合乎節奏地悠閒自得地然而剛健有力地用那極慢的速度彈奏一支著名的曲子《在大街上》。含著莊重而愉快的節拍(阿尼西婭·費奧多羅夫娜的整個身心都洋溢著這種喜悅),尼古拉和娜塔莎心中開始應聲合唱這支歌曲的調子。阿西尼婭·費奧多羅夫娜臉紅起來,用手絹捂著,笑嘻嘻地從房裡出去。大叔認真嚴肅地剛健有力、音調純正地彈奏這支歌曲,他以變得熱情洋溢的目光望著阿尼西婭·費奧多羅夫娜離開的那個地方。他臉上微微發笑,尤其是在彈得起勁,拍子逐漸加快,在彈奏一串連續的滑音的地方突然中斷的時候,從他那斑白鬍子的一邊流露出更加得意的笑容。

“好極了,好極了,大叔,再來一個,再來一個!”他剛剛奏完,娜塔莎就大聲喊道。她從座位上跳起來,擁抱大叔,吻吻他,“尼古連卡,尼古連卡!”她一面說,一面回頭望望哥哥,好像在問他:這是怎麼回事啊?

尼古拉也很喜歡大叔彈琴。大叔第二次彈奏這支曲子。阿尼西婭·費奧多羅夫娜的笑臉又在門口出現了,她後面還露出另外幾張面孔……他彈奏著……汲那清涼的泉水,姑娘喊一聲“你等一等!”他又靈巧地奏出一串連續的滑音,之後猝然停止,聳聳肩膀。

“喂,喂,親愛的,大叔。”娜塔莎用那哀求的嗓音哼哼起來,彷彿她的生命以此為轉移。大叔站起來,彷彿他身上有兩個人,其中一人對快活的人露出嚴肅的微笑,快